姐妹三人還是一樣砍柴。
吩咐完了,又開始收拾碗筷,白氏呐呐道,“娘,我還在坐月子呢。”
“生了個丫頭片子坐什麼月子?”胡母怒得不行,“趕緊乾活去!”
白氏的眼淚都掉下來了,胡大有見狀,忙道,“娘,不如再讓秋蘭再歇幾天?”
“歇幾天?”胡母怒極,“老三跑了,你們一個個的都不聽話了是吧?地裡那麼多活,就讓我跟你爹累死累活的乾?你們乾脆把我們這把老骨頭拆了算了……”越罵越凶,指著白氏,“白秋蘭,我沒休了你已經是看在你們白家的麵子上,彆不知好歹天天作妖,還攛掇大有來跟我鬨,我們胡家倒了八輩子血黴才遇上你……”
就著胡母的怒罵,楚雲梨姐妹幾人把碗筷收拾了,然後又拿著刀出門,還剛好和白氏一起。
“梨花。”楚雲梨都走了幾步了,就聽到白氏在身後喚。
楚雲梨站定,白氏靠近她低聲問,“這幾天你的肉哪裡來的?今天還有嗎?”
“我撿的。”楚雲梨語氣冷淡,“沒有了。”就是有,寧願喂狗也不給她吃。
白氏有些失望,“娘底子差,從今天開始又要乾活……”說著說著,眼淚又往下掉。
楚雲梨不耐煩,直接帶走兩朵花走了。
走得遠了,還聽到白氏悲痛欲絕的哭聲,哭自己命苦。
進了林子,楚雲梨照舊打發了姐妹兩人,自己先去看了豐少桉。
他躺在林子間的枯葉上,嘴裡叼著一根狗尾巴草,看到她後眼睛一亮,坐起了身,“你來了?”
“今天怎麼樣?”楚雲梨上前,放下手中的草藥,伸手去解他衣衫。
手卻被他握住,豐少桉一臉笑意,“我自己來。”
他自己解了衣衫,楚雲梨重新幫他包紮傷口,道,“其實你可以回去了。這傷走慢點的話,也不會扯開了。”
豐少桉躺在地上,笑看著她,“姑娘,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?住在哪兒?方才我就想去找你,出了林子看到那麼多房子,也不知道你住哪家,這跑去問也不合適。”
楚雲梨垂眸,“胡梨花,我底下還有兩個妹妹,我爹娘想要生兒子,素日不喜歡我們,我今年十四,議親還早,看我這樣子也還早,你暫時彆上門。”
他微微皺起眉來,眼神在她周身掃過,“你過得不好,我帶你走吧,或者我直接上門去提親。”
“不用。”楚雲梨淺笑,“我過得挺好,而且,我若嫁人離開胡家,根本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。”
說了一會兒話,她笑道,“我得去砍柴了。”
到了晚飯的時候,尤其家中少了兩個人,這糧食胡母愈發給得少,到得後來,每人隻有半碗粥,饃也比原來小了大半,根本吃不飽。當然了,對了桃花和梅花來說,早前林子裡烤了肉,方才在廚房中已經先喝了一碗,對於她們來說是足夠了,但是對於被她加餐了幾天白氏,就很是不習慣了。
吃完晚飯,姐妹三人回去睡覺,楚雲梨閉著眼睛盤算,門就被推開了,白氏走了進來,壓低聲音問,“這幾天你們拿回來的肉,哪裡來的?”
梅花隨口就答,“兔子撞樹摔死了姐姐撿到的。”
這個理由,糊弄兩朵花可以,糊弄白氏就不夠看了,她頓時驚訝問,“誰撿的?”
“我撿的。”楚雲梨淡然道,“娘問這個做什麼?”
“今天撿到了嗎?”白氏又問,伸手摸摸肚子,“我肚子餓。”
“撿到了的,”不待她露出喜色,楚雲梨攤手,“但是我們吃完了。”
白氏再傻也看出來了女兒對她的抵觸,“梨花,你是不是生我的氣了?”
“沒有。”楚雲梨閉上眼睛,跟她生氣,還不是自找罪受。
白氏見她不想說話,頓時皺起眉,“你這什麼意思,我是你娘,你怎麼能吃獨食呢?你那兔子,真吃完了?我可要去告訴你奶。”
出息的很,還學會告狀了,楚雲梨睜開眼睛坐了起來,“你一個大人搶我們的吃食也好意思的,這幾個孩子被你養成了什麼樣?”
“那還不是你奶……”
楚雲梨打斷她,不耐煩道,“我們是你生的,不是奶生的,生而不養,枉為人母。”
白氏聞言,“你最近是不是認識什麼人了?這樣的話你怎麼說得出?我跟你說,那些讀書人最是會騙人,你還是踏踏實實的找個莊戶人家……”
不過一句話,她就能惱補出這麼多東西,楚雲梨伸手指著自己鼻子,“就你閨女這瘦巴的樣,讀書人會看得起?”
“趕緊出去吧,我們要睡了。”
幾個女兒都不理她,白氏很受傷,抹了一把眼淚,臨出門前又問,“你四妹那邊,你能不能替我看看去?我不放心。”
楚雲梨起身,推她出門,“你還是放心吧,沒有你惦記,四妹好得很。”
說完,把門砰一聲關上。
杜家那邊楚雲梨確實過去看了的,杜家夫妻年近四十,期間是有過幾個孩子的,都還沒生下來就落胎了,這一回終於養到了足月,卻沒想到生下來還是沒了氣息。那邊孩子剛丟,恰巧四妹剛生下來就抱過去,兩人都把她當親生,杜嬸吃得好奶水足,不過半日,四妹已經不怎麼哼哼唧唧的哭了。
翌日早上,楚雲梨起了個大早,沒做早飯,拿著刀去了林子裡,這幾天她都在附近找藥,卻沒找著合適的,這村裡又沒地方買去,所以今天她打算去更深的林子裡找找。
一路上山,走了半個時辰,這裡的林子人煙稀少,村裡人就是砍柴都不來的。她不止找到了合適的藥材,還找到了一株年份大的人參。
村裡人除了會采藥的李大夫,應該沒有人認識這東西,她偷偷采了包起來,趁著天色還早下山。
她力氣大,人跡罕至的林子裡柴火也多,根本不用砍,就是枯木她就撿了兩大捆,楚雲梨會用巧勁,加上她本身力氣不小,一路弄著回了家。
在樹林裡把人參藏好,她才跑去看了豐少桉。
豐少桉還是躺在那裡曬太陽,看到她一身灰塵,頭發還有些亂,頗為訝異,“你去哪兒了?”
“砍柴。”楚雲梨一本正經。
豐少桉半晌無言,“我覺得,你不是這樣的。”
楚雲梨揚眉,“人活著,總要什麼都試試的。”要是她一直惦記著富貴,隻怕這砍柴做飯這些活都乾不了,一天都住不下去。
他起身,“我得回去了。”語氣裡滿是不舍,“本來今日一早我就要離開的,我還是想要好好與你道個彆。”看著她通透的眼睛,“我還會回來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