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兩口麵麵相覷,“你們居然還有肉吃?”
鎮上三天兩頭的才有雞賣,等閒人家也買不起。豬肉已經至少半個月沒見過了。
楚雲梨笑了笑,不接這話,“我過得挺好,二老就不用擔憂了。你們顧好自己就成……我家要吃飯,就不留你們了。”
說著,抬手就關上了門。
她沒有立刻離開,聽到外麵柳母低聲問,“這是生我們的氣了?”
“兒女都是債,她既然要麵子,我們也不用管了。”柳父似乎還生氣了,“你養的好女兒,主意愈發大了,她和離跟誰商量了?那時候不問我們,往後日子難過,彆回家找爹娘哭!”
最後的一句話,聲音加大,故意說給門內的人聽的。
楚雲梨抬手就打開了門,對上門外兩人愕然的神情,“回家找爹娘,也得見得到人。”
柳父最先反應過來,“你這孩子,當初你回家帶了那麼多人,我們怎麼好開門?”
還嫌她帶的人多?
剛才還說是兩個兒子不讓開呢。
“我被李大虎欺負,隔壁街的人都來了,你們都不知道嗎?”
楚雲梨聲音大,隔壁院子的人也打開了門,整個鎮上眾人印象中西街的人都富裕,也講規矩,不會這樣大聲吵鬨。柳母被人圍觀,頓覺失了麵子,當著人前,根本不想承認自己有錯,當下怒道,“他欺負你什麼了?不是養活了你們母女嗎?這麼多年就生一個閨女,你還好意思鬨?現如今好了,雞飛蛋打,人家另娶了,還馬上就有兒子了。你想回也回不去了……大過年的,你以為我願意過來看你這個討債鬼?越看越生氣,大半年不回去,早知道你這樣不孝,當初生了你就該……”
“就該如何?”楚雲梨接話,“殺了我嗎?”
她走出門,盯著夫妻倆,語氣認真,“那往後你們就當我死了,你們倆這輩子沒生過女兒。”
當著人前,柳父麵上發燒,扯一把楊氏,“回去,我都說了不要理她。”
兩人急匆匆跑走。
“還真是……”邊上其實也就站了一個人,就是隔壁住著的汪氏,此時搖搖頭,“你也彆太難過,碰上這樣偏心的爹娘,強求不來的。”
她今年三十多歲,一身考究的細布衣裳,有些舊,但漿洗得乾淨。兩家一起住了小半年,沒有多來往,不過進出都會打招呼,算是熟識。
楚雲梨笑了笑,“我沒強求,當初我從李家出來,娘家大門緊閉,我也沒想靠得住。對不住,大冷的天吵著你了。”
汪氏含笑搖頭,一身溫婉氣質儘顯,“天這麼冷,家裡太無聊了,我家那個小子,天天看書,也不理我。”
說起來兩人都是帶孩子獨居,汪氏的兒子今年十八,去年考中了童生,據說開年後會再去縣城考秀才,是個很斯文的讀書人。
楚雲梨順口道,“讀書挺好。萬一高中,你可就是秀才的母親了。”
汪氏忙謙虛了幾句,楚雲梨借機說自己要吃飯,然後關了門進屋。
她覺得這鄰居有些莫名其妙,本來嘛,東街的人雖然不排斥她們母女,但平時也沒與她們有多親近。彆看東街富裕,除了真正關係好的幾家,平時基本不來往。不像西街那邊,基本上的人都認識。
吃飯的時候,她有些心不在焉,邊上的李香香笑著道,“娘,彆生氣了,本來外祖父他們和我們來往也不多,雖然如今我們沒親戚,但以後等我嫁人就有了啊……”
這姑娘,這是寬她的心,楚雲梨忍不住笑了,“姑娘家自己要嫁人,也好意思的。”
李香香不以為然,“娘又不是外人。”
看著麵前搬出來半年後拔高了不少的姑娘,一身細布衣衫,七八成新。過完年就十四歲的姑娘,已經初見少女的窈窕,楚雲梨恍然,看了看隔壁的方向,試探著問,“你遇上過隔壁的鄰居?有沒有說過話?”
李香香一臉莫名,“隻是遇上打招呼,沒說過話。”
看來這姑娘沒那心思,楚雲梨再問,“你看到過她兒子嗎?”
“看見過啊。”李香香倒了肉湯泡飯,“他好像不喜歡說話,每次見我都溜得飛快。”她偏著頭想了想,“興許讀書人都這樣矜持,或者是……怕我賴上他?”
楚雲梨失笑,“那你有沒有心上人?年後可就十四了,該議親了,彆到時候我找的你不合心意。要是有,你提前跟我說,隻要不是太差,我就找人撮合……”
李香香吃飯的動作頓住,放下碗筷,挽著她的胳膊,“娘,我不想離開你。我要是嫁了,家中就隻有你一個人了,我想一輩子陪著你。”
楚雲梨心裡酸酸脹脹的,眼睛也有些澀,摸摸她的發,“你長大了。”
李香香被讚,隻覺美滋滋,又聽她娘道,“長大了就該嫁人,你要是帶著娘,誰敢娶?”
“那我就不嫁!”話語擲地有聲!
楚雲梨:“……”等等,哪裡不對!
關於嫁不嫁的問題,母女兩人說過一次之後,都不再提。
楚雲梨認為等小姑娘遇上了心上人,到時候不用催她自己都會主動提及婚事。
轉眼到了大年三十,今年就母女兩人一起過年,雖然人少了,但卻更親密了,倆人在廚房做了一天菜,擺了一大桌子。都挺高興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