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盛昱被衙差請著回城的時候剛好是午後,春日裡也就這時候天氣好點,楚雲梨和徐樂媛兩人坐在二樓包間中正喝茶,恰巧將這一幕收入眼中。
“果然是報應!”徐樂媛恨恨道,“這個混賬,還讀書人呢,我呸!斯文敗類,那姚奇也是個蠢的,聽了他的居然還真想和聶家扯上關係……好在你機靈,要不然就真的隻能嫁進姚家了。”
最後一句話,語氣裡滿是慶幸。
底下秦盛昱被衙差帶著,似乎察覺到楚雲梨的視線,抬眼就看了上來,剛好對上了她的眼神。
楚雲梨淺笑盈盈,端著茶杯一敬。
秦盛昱眼神驟然冷了下來,陰冷的打量著她,徐樂媛本來也盯著下邊,看到他這樣的視線,頓時不滿,“妹妹,彆看他了,他有今日,難道不是他自找的?我們也沒有冤枉了他,他那眼神……好像我們故意汙蔑他似的,這做沒做,他自己心裡沒數嗎?”
是啊,這誰都知道這道理啊!
難道隻許他做,不許人家計較?
底下的秦盛昱也不知怎麼想的,到得如今,居然恨上了楚雲梨。
為了一己私欲,他找人想要奸汙一個未婚姑娘,難道不應該是聶家恨他嗎?
“你哥哥還想請欽差飲宴喝酒,隻是來的這位周大人出身貧寒,最是剛正,他出身貧寒,最討厭官商勾結,所以,你哥哥還沒有去請……”徐樂媛低聲給她解釋。
剛正不阿好啊,多餘的什麼都不用做,等著就是了。
秦盛昱被接回來的翌日就開堂審問,就在接他回來的當日,欽差大人那邊就派人告知聶家,翌日早上需要楚雲梨去公堂上。
一開始,是姚奇跑去自訴,說秦盛昱指使他侮辱聶家姑娘,隻是話還沒說完就被杖斃。欽差一來,聶慕楠就以苦主哥哥的身份寫了狀紙,狀告秦盛昱和姚奇欲對自己妹妹行為不軌,算計聶家姑娘和銀子。
公堂之上,由於欽差手握皇上旨意,高居上首。左右兩邊坐的才是桐城本來的官員。因為要避嫌,秦知州隻能旁聽,並不能參與審問。
周大人是個四十多歲的威嚴男子,一臉肅穆,邊上的師爺把聶家的狀紙念了,他問,“聶慕楠狀告你指使人侮辱他妹妹,此事你認還是不認?”
“不認。”秦盛昱是舉人,可見官不跪,此時站在公堂上還一派瀟灑寫意,掃一眼楚雲梨,道,“原先我是知道聶家姑娘心悅我的,我每到一個地方,隻要行蹤暴露,她必然也在。我爹身為桐城父母官,平時得罪人無數,此事……定是有人故意栽贓陷害!”
周大人一拍驚堂木,“是不是栽贓,須得本官來定奪,你既然已經考上舉人,難道不知公堂上須問答簡潔,不能答非所問?”
如此反問,當真是一點麵子沒給,楚雲梨心裡暢快無比。
很快就輪到了她。
周大人果然冷麵,並沒有因為她是苦主便溫和一些,同樣冷聲問道,“你說當日姚奇帶著人攔住你,並且想對你不軌,他是如何說的?又是如何做的?又怎會突然離開反而來衙門自訴?”
聶慕楠有些擔憂,楚雲梨則坦然把姚奇的護衛拿刀要砍車夫的事情說了,還有姚奇那番生米煮成熟飯的話,末了道,“他說完便想要對我動手,我攔住了,隻說我是願意的。隻是非要他說出誰是幕後主使我才答應……他說完了主使之後,我便不信。秦公子光明磊落,如何會是欺負女子的小人?再說,我們聶家與他無冤無仇,他何必害我?”
“當時我推說地方簡陋,就當我們倆之間的事情已經成了,他找人上門說親就是,洞房之事以後補上。隻要他願意來衙門把事實說出來,我便心甘情願與他做妾。他才放了我的。”
“當時車夫被挾持,就我和我的丫頭兩個弱女子,答應這個隻是權宜之計,但我沒想到他真的願意去衙門說出實情,也沒想到他居然會敲聞冤鼓,再有……”楚雲梨聲音低了許多,“我沒想到他姑父居然能真的狠心打死他。”
最後一句,暗指秦知州殺人滅口。她話落,那邊秦知州麵色肅然,秦盛昱的臉色也不好看。
驚堂木一響,周大人一臉冷然,“一派胡言!傳護衛。”
烏泱泱進來一行人,正是當時的那十個護衛,讓他們說出當時的情形,都大同小異:先是聽到姚奇在車廂中慘叫,然後她的丫鬟掀開簾子看到姚奇在地上打滾,聽到她問為何秦盛昱會為難她,而姚奇答是因為她欺負了晏雨兮,秦盛昱為心上人報仇。之後簾子落下,就聽到姚奇很大聲的求饒聲,很是痛苦,還有什麼解開,再也不敢之類的話。
“當時你拿什麼威脅他了?”周大人沉聲問,“姚奇之死,是否與你有關?”
楚雲梨一點沒心虛,她的動作要是仵作能驗出來,今日也不是這樣的情形了。“我一個弱女子,想要保住清白隻能和他周旋,並沒有威脅他。”
周大人皺眉,“那他為何要慘叫?”
無論是公堂中的人還是外麵圍觀的百姓,早前隻知道姚奇帶著人挾持了聶家姑娘的車夫和丫頭欲行不軌之事,可都沒聽說過姚奇還慘叫了這事,當下疑惑,這會兒都暗暗上下打量著楚雲梨。
楚雲梨輕咳一聲,聲音細細,“這個……姚公子自己喜歡叫,說出來的話我也聽不懂……咳咳……還讓我找事情質問他。”她抬眼,看向堂中眾人,“當時我都嚇著了,沒想到這世上還有這麼奇怪的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