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榭果然涼爽。
楚雲梨挑了個沒人的涼亭慵懶的趴著,吃著冰鎮出來的果子,一點暑氣都不見。
餘光瞄到有人影過來,眼皮一抬,就看到安國侯夫人帶著一行人往她這邊來。
自從和離後搬完了嫁妝,她就再沒去過安國侯府,也沒再見過馮氏。眼看那邊直直過來,分明直奔她所在的涼亭,楚雲梨微微皺眉。
哪怕已經和離,馮氏也做了柳穀語四年婆婆,外人麵前,她還是要給馮氏麵子的。
若是說話做事,就得讓她三分,這樣很容易吃虧。
心思幾轉,那邊人已經進了涼亭,馮氏走在最前,笑道,“穀語,你倒是機靈,老早過來占了個涼爽的亭子,我們再找,也沒有合適的。”
人家拚桌還客氣一下,馮氏就不用了,帶著人直接就坐下了。
楚雲梨沒動,“侯夫人隨意。”
帶進來的人楚雲梨沒見過,但柳穀語是見過的。馮氏娘家的嫂子和侄女。
這侄女馮意,當初早早的定下了親事,還是皇室宗親,好像是個郡王世子,隻是那邊一直病歪歪的,都要成親了,沒了性命。於是,馮意的親事就這麼耽擱了下來。
楚雲梨眼神在兩家人身上掃了一圈,還有什麼不明白的?
馮氏這分明就是在給兒子物色新的兒媳婦。至於為何帶到她麵前來……興許是故意的,要知道,昨天溫如煦世子之位被廢,和她有直接的關係!
仔細論起來,要說馮氏不恨她,那是假話。
再有,以前柳穀語攔著那些馮氏塞的丫鬟,婆媳兩人鬨了不少次,為了這個還被罰了不少次……可見柳穀語對溫如煦的心意,哪怕已經和離,也不見得就能收回自己的心。如今這新兒媳婦帶到楚雲梨麵前,就是故意讓她難受的。
“這果子不錯,意兒,你要是喜歡也可以吃一些,柳姑娘不會與你計較的。”馮氏說完,看向楚雲梨,“意兒年紀小,你年長些,該讓讓她的。再說,往後她還要替你侍奉我的,不過是幾枚果子而已,當是你的謝禮了。”
合著這果子,還是楚雲梨應該給她們吃的?
沒伺候馮氏到老,還成了她的不是?
楚雲梨冷笑,端起那冰盤,直接遞給丫頭,“你們站了半天也累,吃了吧。”
丫鬟知機,福身,“謝姑娘賞。”
這就對了,東西送給人,一句謝謝該有吧?怎麼就成了應該的了?
她這動作乾脆利落,其餘幾人有些傻眼,馮氏先是一愣,然後臉色就有些掛不住,忍不住道:“你覺得伺候我委屈了嗎?吃你幾枚果子還吃不得了?”
前麵一句話問前兒媳婦還不算出格,後麵那句話就顯得特彆小氣了,好像堂堂侯府吃不起幾枚果子似的。
楚雲梨起身,“我還就覺得伺候你委屈了。你兒子有心上人,成親四年,大半的時候他跑去睡書房,該是我委屈才對!”
“我堂堂侯府嫡女,讓你們溫家禍害成這樣,不恨你們那是我大度,還想要我伺候你,你怎麼想得那麼美呢?”
她又看向一旁的馮意,“馮姑娘,容我提醒你一句,溫如煦他是有心上人的,你長相好,出身好,嫁誰不好非要嫁給他?難道就為了把你姑母當婆婆伺候嗎?”
“放肆!”馮氏一拍桌子,“就算我們不是婆媳,你也是我晚輩,沒大沒小像什麼話?”
楚雲梨還真不怕她,“我再不對,我爹娘還在,輪不到你來責備我。”
以前兩人還是婆媳時,因為馮氏老想往煦院塞丫頭,也時常鬨得不愉快。
想起往事,楚雲梨再次提醒,“馮夫人,非是我要壞馮姑娘姻緣。溫如煦另有心上人,成親四年基本上住在書房,我沒有喜信傳出,便都成了我的不是,安國侯夫人好多次塞丫頭給我……這些都是真真切切發生過的事。”
馮夫人麵色不太好,馮意臉色蒼白下來,這婚事還在議就鬨出這些事,她覺得很丟臉,當下起身,“我想起還有事,這回去一趟。”
也不看亭子裡其餘人的麵色,起身就走。
馮夫人麵色難看,也站起身,招呼沒打直接就走了。
“你滿意了?”馮氏瞪著她。
楚雲梨攤手,“我隻是不忍心你們溫家再禍害彆的姑娘,實話實說而已。難道我方才有胡說八道胡編亂造?哪怕一句,你給我找出來,我親自去給她們母女道歉。”
原婆媳兩人劍拔弩張,看那模樣,要不是顧及身份,都要打起來了。
楚雲梨才不怕她,無論是耍嘴皮子還是真動手,馮氏都不是她的對手。
以前柳穀語在她麵前乖的跟個鵪鶉似的,就怕她一言不合又塞丫鬟,彆提多憋屈了。如今能光明正大罵回去,太解氣了。
楚雲梨轉身想走,快出亭子時想起什麼,回身道,“溫夫人,有件事情我特彆奇怪。今日我出門時,剛好碰上了溫如煦,但是到了這邊之後與他形影不離的李姑娘卻是沒看見……”
馮氏聞言,麵色變幻,起身便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