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雲梨說出這話已經很隨意,一般不會讓人警覺。
黎右誌握著她的手,微微笑道,“夫人,都是一家人。寫什麼借據?”
失算!
黎右誌如今已經是舉人,經他手寫出的東西有時候會給自己招災,比如借據這種東西,若是讓外人看見,對他的名聲不好。
楚雲梨頓時沒了興致,擺擺手道,“那你回去歇著吧。”
黎右誌握緊她的手,“夫人,我真的會補償你的。”
等他回去躺下了,天已經黑了。還不見黎母回家。
楚雲梨來的時候是吃午飯的時辰,現在天都黑了。還是早上吃的粥,她已經餓了。
做飯是不可能做飯的,她打開門去了巷子口,那邊有好多食肆,炒小菜的,再簡單還有賣包子的。
楚雲梨吃了飯回到家,天已經黑了。這家中就三間房,黎母一間,夫妻二人一間,再有一間是書房,她洗漱完後,不想和醉鬼一起,自己去了書房的榻上睡覺。
翌日早上,楚雲梨是被黎母喊醒的,“雙蘭,你該起了,你得抓緊繡!”
想睡也睡不成,楚雲梨起身繡花,這活兒對她來說不算難事,循著梅雙蘭的針法,繡出來的東西乍一看差不多,但會精美許多。
好在黎氏母子除了偶爾看看,基本上不在意她的繡活兒。
一直到了快吃午飯,黎右誌才起身。楚雲梨很懷疑他是聽見黎母擺飯的聲音才起來的。
吃完了飯,黎右誌並沒有立刻離開,“昨天我聽雙蘭說,你找了個親戚想跟我一起去京城?”
黎母還在收拾碗筷,沒有回答,反問,“昨天你們商量的怎麼樣?走水路還是陸路?”
黎右誌歎息一聲,“走水路自然是好,可如今我們盤纏都不多。隻能走陸路,若是能湊到銀子,到時候再說吧。娘,親戚是怎麼回事?”
黎母見避不開了,暗地裡瞪了一眼楚雲梨,“我喝多了,順口答應的,你要實在不喜歡,我去推了就是。”
“娘,你彆到處去吃飯。吃人嘴短,真若有什麼要求你也不好拒絕。”黎右誌囑咐,“再說了,那些親戚以前都不正眼看我們娘倆。那什麼親戚你還是推了,這一回去京城,早就說好了帶雙平的,我都答應了嶽父,失言不好。”
黎母沒接話,端著碗筷出去了。
楚雲梨也出門,去隔壁繡花,就見走在前麵的黎母回頭,嗤笑一聲,“枕頭風果然厲害。”
楚雲梨強調,“婆婆,昨晚上我睡的書房。再說,我昨天已經回家去說了,雙平不去,我爹娘都知道了的。所以,就是您那親戚不去,也得找彆人。”
看她說得一本正經,黎母狐疑,“真的?”
黎母放下碗筷,立刻就回了屋子,道,“雙平又不去,還不如讓黎百陪你去。黎百吃百家飯長大的,人又機靈,你使喚起來也放心。真帶了雙平,你好意思使喚嗎?”
黎右誌還真好意思,他原本的打算,哪怕帶上小舅子,在外人麵前,這個就是他的書童。反正梅家也答應了的。
若是讓人知道他書童是小舅子湊的,外人肯定會覺得他家貧!
其實之前他心裡有些不樂意,但是妻子難得有個要求,不答應不好。現在妻子主動說雙平不去,加上昨天的事情,他堅持讓小舅子去,其實帶了補償的意思。
好在他的這番想法楚雲梨不知道,若是知道,大概得臭罵一頓。
得多大的臉,才覺得讓小舅子做跑前跑後伺候人的書童梅家會感恩戴德?
傍晚的時候,沈秋全上門來了,找了黎右誌出去,說是喝酒。
當夜,黎右誌就沒回來,翌日中午回來時,還帶上了一隻醬鴨,這醬鴨算是梅雙蘭以前最喜歡吃的東西之一了。
黎右誌把鴨子倒在了盤子裡端進來,“雙蘭,歇會兒,趕緊吃鴨子。”
看著麵前的盤子,楚雲梨愈發肯定了他昨晚上乾了不好的事。要知道,她嫁入黎家,已經是第四個年頭。而黎右誌進廚房的次數大概一雙手都數的過來。
以前就是偶爾買了醬鴨回來,那也是讓她自己去裝的。
楚雲梨沒客氣,洗過手後開啃,眼看著盤子裡鴨塊越來越少,黎右誌欲言又止,到底沒說話,走到了一旁的妝台前照鏡子。
等他再回過頭,盤子空空如也,邊上一堆鴨骨頭。
還彆說,這味道是真不錯。
黎右誌愕然,“你吃完了?”
楚雲梨起身洗手,“這是你買給我的呀!”
是這樣沒錯,但是以前她都會主動給婆婆留大半,根本不需要黎右誌多囑咐。
黎右誌反應過來,沒再提鴨子的事,轉而試探著道,“前天的賬沒付,能不能先給我一兩銀子?”
“不行!”楚雲梨一口回絕,“這銀子都是存了給你趕考用的,那點賬,你讓婆婆給點銀子給你就行了。”
她重新坐下繡花,並不多問。這是一點商量的餘地都無。
黎右誌出門去了,臨走前還不忘收拾了鴨骨頭給隔壁的狗,毀屍滅跡。
黎母回來,黎右誌去了她房中,沒多久就溜出了門。
夜裡,楚雲梨聽到門口有輕微的響動,窗戶那邊已經有了微光,都要天亮了。
門推開一條縫,一個人擠了進來,看身形就知是黎右誌。他輕手輕腳地走到床邊,躺下後板板正正的,沒多久就傳來輕微的鼾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