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)方遠烈神情愕然。
恰在此時,門被人敲響,丫鬟進門,帶著楚雲梨指回來的那個男孩。
此時他已經患上了墨色的綢衫,襯得他愈發消瘦。亂糟糟的頭發綁了起來,露出蒼白的臉。
丫鬟對於屋中的情形很明顯是意外的,尤其看到地上捂著胸口的方遠烈時,“姑爺,您怎麼了?”
方遠烈坐起身,“我沒事。”他緩緩起身,“婉娘,我不知道你為何變成了這樣,但是,我相信你會好起來的。”
一句話落,他飛快就跑了。
溜得倒是快!
並且,他走前還沒忘了把那個小姑娘也帶走。
楚雲梨挪動了下,對於身下的軟榻特彆滿意,“彩蝶,去告訴姑爺,把那小姑娘趕緊給我送走!要是他再嘰嘰歪歪,就帶著小姑娘一起滾!”
彩蝶很是意外,“姑娘,姑爺惹您生氣了?”
楚雲梨看她一眼。
平平淡淡的一眼,讓丫鬟徹底噤聲,福身退了下去。
屋子裡隻剩下站在不遠處的男孩了,楚雲梨上下打量他一番,問,“你叫什麼名?”
男孩跪下,“狗蛋。”
聽到這名字,楚雲梨皺皺眉,“先起來,彆動不動下跪,以後你叫陸醞。”
陸醞是上輩子陸婉娘給他娶的名兒,上一次她聽了方遠烈的,收養了那個小姑娘。至於陸醞,純粹是找來保護小姑娘的。
因為陸婉娘自己是獨女,特彆想有個哥哥,所以給小姑娘找了個哥哥。但她沒想到,這個順手撿回來的孩子,為了她甚至願意去死。
當日傍晚,聽說陸成富從外麵回來了,楚雲梨吃了晚飯,帶著陸醞去了前院書房。
看到女兒,陸成富嚴肅的臉上露出一抹笑,“想爹了嗎?”
楚雲梨嗯了一聲,“爹,這是我收養的孩子,叫陸醞。”
陸醞上前跪下。
陸成富對於這孩子不太上心,不過看女兒鄭重其事帶他過來,緩了緩麵色,從腰間扯了一枚玉佩遞過去,“陸醞,以後好好孝順你娘。”
陸醞接了,“謝謝祖父。”
陸成富不喜歡他,但卻喜歡有人叫他祖父,笑了笑道,“不用謝,我和你娘有話要說,你先下去。”
等他走了,陸成富起身走到了楚雲梨麵前,笑眯眯問,“怎麼?和遠烈吵架了?”
楚雲梨一臉氣憤,“他跟聽不懂話一樣。我說要收養個男孩兒,皮實一些好養活,他非要收養個小姑娘,我都說了送走送走,他還給我帶到麵前來。”
她怒氣衝衝,陸成富卻不甚在意,“遠烈性子溫和,對你也好,小姑娘而已,我們陸家不缺她一口飯,他想留下,留下就行了。”
“我不!”楚雲梨嚴肅道,“爹,我不留那姑娘,他說我不可理喻,還說我不會生孩子,要是再沒了善良,就太讓人失望。”
“我管他失望不失望呢,氣得我當時就踹了他一腳……”
聽到不會生孩子,陸成富麵色慎重起來,“他真這麼說?”
其實以前兩人私底下相處的時候,方遠烈說了挺多這種話,陸婉娘知道自己性子嬌縱,也是真的什麼都不會,自覺丟臉,從未對外說過。
陸成富倒沒糾結小姑娘留不留下,他在意的是女兒口中方遠烈的話。
對於生孩子這種事,再沒有人能比陸成富體會更深,有時候這沒有喜信,不一定是女人有問題。他就是最好的例子,後院大群女人,他沒少去睡。也還是沒孩子,隻能是他自己有問題了。
當然了,陸家子嗣單薄,也可能是女兒身子確實不妥,但無論這毛病出在誰身上,哪怕真是因為女兒不能生,也輪不到方遠烈來責備女兒。
沉吟了下,陸成富揚聲道,“去把姑爺找來,我有話要問。”
方遠烈來得很快,進門後欠身一禮,“爹。您找我?”
“那個小姑娘送走了嗎?”其實陸成富不在意家中多不多一個小姑娘,但若是女兒嚴令要送走,這人還不送,那等他不在了之後,這個家中,誰會把女兒的話當一回事?
方遠烈飛快瞄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楚雲梨,“今日天色太晚,明日我就……其實小姑娘很可憐,她祖母拿著銀子飛快就跑了,要是我們送她走,興許還會被賣。”
陸成富冷哼一聲,“天底下可憐的人多了,我陸家再富也救不過來,婉娘不喜歡她,你趕緊送走!”
一點兒商量的餘地都沒。
方遠烈欠身,“是。明日我就送。”
“遠烈,我希望今日之事以後都不會再發生。”陸成富麵色嚴肅,“婉娘雖然是你妻子,但她是我女兒,你若是想欺負她,先得問過我!”
又敲打了幾句,陸成富才放了兩人出門。
出了院子,方遠烈麵色不太好,苦口婆心地勸,“婉娘,你怎麼還學著告狀了?這是小人行徑,你是大家閨秀,不能這樣做。”
“我是不是小人,也不是由你說了算的。”楚雲梨率先往前,“這麼看不慣我,你倒是走啊!”
方遠烈幾步追上來,溫柔道,“我們是夫妻,你做錯了我就該勸回你。婉娘,人有缺點不要緊,最要緊是聽勸。”
他語氣溫和,仿佛能包容一切。但就是這樣寵溺的語氣,卻讓楚雲梨覺得自己說了很過分的話,雖然她確實沒說什麼,但就是感覺憋屈。仿佛自己真的很差勁。
楚雲梨有點暴躁,想要揍人!
“我爹都不管我,輪得到你勸?”楚雲梨手有些癢癢,勉強忍了。就像是方遠烈說那樣,陸婉娘是大家閨秀,成親之前她是個暴躁性子,但成親幾年後,早已溫柔賢淑,說話都不會太大聲了,要是乍然換了性子,該惹人懷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