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說碗中的東西, 單看趙成的吃相也讓人覺得東西格外好吃,沒餓也覺得餓。
周母伸出去的手落了空, 又見女婿跟看不見一樣幾口就吃完了, 冷哼一聲坐了回去。
周家幾人麵色都不太好。
趙成聽不見也看不見,看著楚雲梨笑嗬嗬道,“娘, 碗給我,我拿去洗一下。”
他不止拿了楚雲梨的, 還拿了媳婦和趙才的, 連著鍋一起端到了洞口, 接了雨水洗了, 又把鍋端回來放在火上把碗煮了一下, 然後拿到角落中蓋好。
周母瞪著女婿,從火堆旁到門口, 又從門口回到火堆旁,然後跟著他去角落。
趙成回頭, 終於發現了嶽母不悅的視線,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, “娘, 您看什麼?”
“我衣衫沒穿好?”
後麵一句,問的是周翠柳。
周翠柳興致不高,沒搭理他。
周母氣急,吩咐道,“媳婦, 你去做飯,烙餅子,把風肉切了炒一盤,肯定好吃。”
聞言,周家父子兩人眼睛一亮,李氏清脆的應了一聲,起身做飯。
這邊趙家人剛吃飽,也無所謂他們吃什麼。聽著外麵的雨聲,趙成找出來先前存下的竹子開始編,竹子太長,時不時就掃到角落中眾人,趙才蹲在一旁,每每竹子往楚雲梨這邊還沒過來,就被他順走了。
蹲另一邊角落的周家人就沒人幫著扶,竹子基本上幾息就要轉一圈,好幾次還打著了周翠林,想要發火吧,趙成趕緊道歉,“翠林,對不住,這地方小,將就一下。”
不將就還能怎麼辦?
外頭下著大雨,總不能出去淋雨吧?
趙成一個小簍子編好,周家的飯也做好了,風肉炒得確實香,楚雲梨倒還好,前幾天她還是陸家姑娘呢,根本不饞肉。
但是趙成他們就不同,雖然中午才吃,但肉這東西對於村裡人來說是有些奢侈的,誰也不能說吃到不想吃的地步。
這其中還有周翠柳,她暗暗咽了口口水,笑著道,“娘,這都幾月了,怎麼還有風肉呢?”
周母冷哼一聲,“沒多少了,這是最後一塊,等天氣好了,再去買些醃上!”
卻始終沒有叫上女兒一起吃。
周翠柳有些黯然,又覺得爹娘大概是看到趙家人太多才不喊她的,這麼一想,就好受許多。
楚雲梨起身,走到洞口看了看雨勢,“翠柳,把公雞殺了吧。”
周翠柳一怔,“現在殺?”
“這麼大雨,不殺了難道還給它糧食吃?”楚雲梨反問,“我們自己還不夠吃呢,哪兒有給雞吃的?”
於是,周翠柳不敢吭聲,開始殺雞拔毛。一隻雞從午後燉到了晚上,一開始還好,後來周家人就熬不住了,時不時看一眼鍋。
周母心裡不是滋味,隻覺得親家母這是故意和她彆苗頭,忍不住刺道,“這過日子還是得算計著來,隻知道吃可不行,吃窮了日子還怎麼過?”話裡話外都是鄙夷,還有些優越感。
這話落在周翠柳耳中,隻覺得格外不是滋味,自己嫁的人家,她就那麼看不上?
忍不住便道,“娘,我娘說得對,這雨還不知道下幾天,沒東西喂,該餓瘦了。”
周母戳她,“你這死丫頭,插什麼話。”
周翠柳被額頭被戳了個紅印,痛倒是不痛,但是當著夫君的麵被親娘責備,邊上還有小叔子和婆婆,總覺得丟臉,但她也知道不能再撩撥,再往下,她娘還得揍她。
身後卻有一隻手伸了過來,瘦弱的身子擋住了她。
楚雲梨把周翠柳扯到身後,不讚同道,“親家母,翠柳雖然是你女兒,但也是我兒媳婦。你不心疼女兒,我還心疼兒媳婦呢,萬一戳壞了你賠?”
一時間,周翠柳心裡五味成雜,眼圈已經不爭氣地紅了。
周母覺得憋氣,她教訓自己女兒還不行了?
上輩子周翠柳把匣子偷去周家,原本是打算隻借周家要的銅板,用不完那麼多的,但是周家見財起意,非要全部“借”,周翠柳拗不過,隻得認了,回來對著婆婆磕頭認錯。
其實,事情會弄成這樣,周翠柳聽話是一方麵,還有就是周家搞不清界限,女兒都嫁了還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,張家怎麼不這樣呢?
就是拿女兒換聘禮,嫁出去之後死回不管,也好過如今這樣插手到女兒家去。
楚雲梨冷聲道,“親家母,這是我兒媳婦,她做得不對,你儘管跟我說,彆自己動手教訓,容易讓人誤會!”
又回頭對眼圈通紅的周翠柳道,“湯熬好了 ,吃飯吧,多喝湯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