馬車中安靜, 顧宗狐疑地上下打量她。
楚雲梨任由他看,就憑她走一趟清心做出來的事情來看, 好在羅蔓娘不知道這位表妹, 要是知道了好奇之下跑去, 哪裡還能有命回來?
顧宗想要問是不是真如她所說, 但又不太敢, 因為他知道以這個女人的直白,她要做了,就真敢告訴他。
最後, 回府了也沒問。
夏家的喪事辦得低調, 就是親戚都沒請,悄摸的就把人葬了。
秋日裡, 早晚涼爽, 午後陽光熱烈,一般這個時候,楚雲梨都讓姐妹倆去午睡,早晚練一會兒就行了。
這日午後, 剛送走姐妹二人, 富歡就進來稟告,“夏家大夫人到了。”
這個大夫人,就是顧宗的舅母張氏,清心的親娘了。
楚雲梨並沒有避而不見,“請進來吧。”
沒多久,一個四十多歲的身形豐腴的女人走了進來。
“舅母, 坐。”
張氏滿臉憔悴,坐到了一旁,顧不上喝茶,直接就問,“你能把那日你們倆見麵的情形跟我說說嗎?”
楚雲梨還沒說幾句,張氏臉上滿是怒氣,眼淚也落得厲害,大聲道,“你去庵堂做什麼?明明她已經放下了,你偏要去提醒她她的求而不得,現如今她死了,你滿意了?”
“負了她的又不是我,你衝我發什麼火?”楚雲梨一臉疑惑,“就因為我好欺負嗎?”
她是晚輩,張氏隻要沒太過分,她都不能把她如何。
張氏噎住,“就是因為你去了她才會死!”
楚雲梨摩挲著茶杯,就在昨天,周大人那邊又送來一份供詞。那賭坊的打手其實收了兩份銀子,一是陳家,第二份來自清心庵,目的都是一樣,要她死!
羅蔓娘什麼都沒做,為何這些人就是不放過她呢?
其實,楚雲梨就是那天不去,昨天得到消息之後還是會去一趟,結果都是一樣。
“或許你說得對,”楚雲梨進門去拿了一張紙出來,“這是指使人刺殺我的打手寫下的供詞,周大人昨天送來給我的。本來我想著逝者已矣,沒必要再計較,”她頓了頓,“但若是您這樣不依不饒,我自認為完全不需要護著一個殺人凶手的名聲了。”
張氏一愣,幾步上前抓過那張紙,飛快看過一遍,想也不想抬手就撕。
不過幾息,好好的供詞就碎成了一片片,飛得滿屋子都是。
她狠狠道,“清心已經沒了,要是你還汙蔑她,我絕對不會放過你。”
看著麵前一臉猙獰的女人,楚雲梨有些恍悟,大概也隻有這樣不分青紅皂白隻護著女兒的人,才能養出清心那樣偏執的性子。
“你看著我做什麼?”張氏怒道,“此事你不許說出去!”
楚雲梨垂眸,“招供的人關在大牢中,供詞是周大人給我的,你就是把我滅口了,該傳出去還是要傳出去的。”
張氏懵住,看著地上的紙,軟倒在地,哭得肝腸寸斷。
沒多久,顧宗就到了,把人安撫了送走後,找了楚雲梨談話,“舅母傷心過度,你彆跟她計較。”
隻要沒動手,嘴上厲害的人楚雲梨一般不會在意。
顧宗試探著道,“表妹已經不在了,此事,就彆傳出去了吧?”
也是,夏清心當年心悅他搞出來的那些事情不是秘密,有心人一打聽就知道,時隔十五年後,要是再傳出她找人刺殺顧少夫人,當年的事情又會被翻出來,於夏家名聲影響不好,興許還會連累夏家各位姑娘的婚事。
楚雲梨沉吟了下,“隻要夏家從今往後不找我的麻煩,還是可以考慮的。”
顧宗鬆了口氣,“我會去說服夏家。”
事情就此告一段落 ,秋日裡,陳家主親自上門,送上了四萬兩銀子。楚雲梨一點兒沒客氣,直接收了。又笑著問,“聽說陳少爺在街上被人毆打,傷勢如何了?”
提及此事,陳賦之麵色不太好,“還未抓到凶手。不知夫人可有懷疑的人選?”
楚雲梨麵色坦然,“念霜長相隨了她母親,她母親當年是通城第一美人,少年慕艾,她長得好,有人暗地裡心悅她很正常。那人會打陳少爺,不過是他逼得太緊還傷害了念霜的名聲,說起來我還比較擔憂自己,畢竟,外人眼中,我這個繼母很欺負念霜。”
聞言,陳賦之深以為然,那揍人的揚言要保護顧念霜,麵前的女人也算是欺負她的人之一,要是哪天打她一頓,也很正常。
陳賦之還勸了一句,“夫人以後出門多加小心。”
又看向顧宗,“顧兄,念霜身邊有這樣的人,對她也不是好事,要是你有了懷疑的人選,務必告知我一聲。我們兩家是世交,能幫忙我絕不會推辭。”
楚雲梨心下搖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