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下審案子, 比如陳春花這種,有人指認,而她自己又不說出對自己有利的話,就會挨板子。
三次提審,每次都至關重要。
衙差進來, 也不管楚雲梨是不是傷重, 自顧自給她帶上鐐銬,直接拖著就走。
楚雲梨也懶得自己動, 任由他們拖, 路過了不少牢房,到了刑房後, 直接把她丟到了地上。動作粗暴,她落地的一瞬間,險些痛暈過去。
她抬頭就看到了四十多歲的大人穩穩坐著, 邊上案幾上坐著個儒雅書生,筆墨紙硯齊全,還有個人正恭身磨墨。
“陳春花,趙家狀告你殺趙望山,你夫於同喜和你子於福,還有你兒媳韓氏,全都稱親眼見你失手殺人,你認是不認?”
“不認!”楚雲梨語氣認真,“我沒殺人!”
昨天陳春花也是這句,上首的劉大人皺起眉, “人證和你殺人的青磚俱在,你還不認?”
楚雲梨趴在地上,“那死的人叫趙望山?”
劉大人沒答,那邊奮筆疾書的師爺答,“確是趙望山。”
“前天之前,我不認識他。”楚雲梨背上很痛,她不是怕提審,而是怕挪動這一段路,深呼吸幾下,儘量不去想身上的傷,盤算著把事情說清楚,“他會到我家來,是因為於家前幾天進門的兒媳含情。”如今改姓韓了。
劉大人皺眉,“這些我都知道,他糾纏你兒媳。你兒子和他纏鬥,你看不過插手,失手殺人,你認還是不認?”
眼看他已經不耐煩又去拿簽筒中的簽。
楚雲梨:“……”
拿出來至少也是十板子。她忙道,“當時我在屋中,還沒反應過來,外頭已經死了人。大人,我是冤枉的!求大人給我申冤!”
聽到這話,劉大人動作一頓,“冤枉?”
“是!”楚雲梨飛快答,儘量不讓上首官員說話,一言不合就要丟簽,誰受得了?
她是再不想受傷了的!
劉大人對上她灼灼的眼神,沉吟了下,道,“我再給你一個機會,你把當時的情形說說。”
昨天他也問了這話,可惜陳春花那時還恍惚,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替兒子頂罪,隻說不知道怎麼回事,反正她沒殺人。生生把這機會浪費了去,還挨了板子。說到底,她不想頂罪,但也不想親自指認兒子,期待麵前的大人把事情查清楚。
可惜,昨日之後,她再沒有了說話的機會。
要知道,當下審案,人證物證但凡占上一樣,就得疑犯自己想法子脫罪,當然了,要是遇上一個較真的官員,能省下許多力氣。
楚雲梨把於福想要成親,到娶含情進門自己的不答應,再到含情進門後以前的客人上門糾纏,通通說了一遍,“趙望山來的時候是午後,前麵鋪子裡包子已經賣完,我便回去午睡。賣包子夜裡就得起來,每天那個時辰我和於同喜都在睡覺,聽到外頭有爭執,我們倆起來後,院子裡趙望山已經倒在地上,頭上全是血。當時我還想出去請大夫,被父子倆攔住,因為門口就是趙望山的隨從。”
“爭執間,隨從進來,發現地上的趙望山,後來就報了官,他們三人全都指認於我。”楚雲梨趴在地上,“大人,昨天您問及,我稍微猶豫了一下,還想著替我兒子頂罪……”
當下律法嚴明,可沒有頂罪一說,是誰乾的就是誰受罰,聽到這話,劉大人怒斥,“大膽!”
“民婦知錯!”楚雲梨忙認錯。
劉大人沉聲問,“他們指認你,你指認你兒子於福,你可敢與他對質?”
“當然敢!”如果是上輩子的陳春花,興許會猶豫,可已經頂過罪的陳春花對兒子再無期待,甚至憎恨,哪裡還會包庇?
更何況,如今遭罪的是楚雲梨,當然是越快出去越好。
劉大人吩咐,“去提於家人過來!”
衙差領命而去。
楚雲梨趴在地上,暗暗鬆了口氣。
半個時辰後,外頭一陣喧鬨,於家三人進來。
楚雲梨隻抬眼看了一眼,動也沒動。
三人進來後,對著大人跪下,於福跪到了她旁邊,“娘,您怎麼樣?”
楚雲梨不說話。
於福忙拱手道,“大人,我娘為何不說話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