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近這姑娘三天兩頭的帶著茶葉過來找她喝茶,兩人相處得還算不錯。
水還沒開,外頭有人敲門。
門口站著個頭發皆白的老太太,滿臉皺紋,身子佝僂,臉上還有病態的蒼白,眼神滿是疲累。
看到這樣一個人,楚雲梨頗為意外,“大娘,你有事嗎?”
“我找你有些事。”老人出聲,聲音沙啞,補充道,“關於趙家的事,我和他們有仇。”
老太太這樣坦蕩,楚雲梨有些驚訝,忙請了她進門。
“我聽說你在打聽知道趙家私密的人?”
一坐下,老太太直截了當,甚至沒瞞著邊上的安俏俏。
安俏俏正在倒茶,聞言一臉驚訝,又飛快斂了,低眉順眼老太太送上一杯茶水。
楚雲梨摩挲著茶杯,“不知大娘從何處聽來?”
對手是趙家,怎樣謹慎都不為過。老太太看起來是想要找趙家報仇,可楚雲梨也不知是真是假啊!
“牙婆那裡聽來的。”老太太歎息一聲,“半個月之前她就跟我說了,思量許久,我還是咽不下這口氣。”
楚雲梨看到她眼中的悲傷,不由得信了幾分,“範姑娘到底是怎麼死的?”
老太太還未說話,眼淚已奪眶而出,情緒過於激動,哽咽不能言。
好半晌,她才緩了過來,“我那孫女長得好,趙家上門求親之前,已經有好多人來求過。範家是普通人家,我們沒想讓女兒攀什麼高門,可是我那孫女,不知怎的和趙老爺有了情,哭著求了我和她娘,我們才答應的。”
“她被一頂粉轎抬入趙家,我總覺得不安。果不其然,一個月後她再回來時,竟然告訴我們趙老爺床上喜歡淩虐女子!”
“我和她娘聽到此事,無異於晴天霹靂。萬幸趙老爺將生孩子的女人和做玩物的分得很清。我那孫女兒是前者,趙老爺的那些手段並沒有在她身上用。可是……”老太太老淚縱橫,“趙老爺用於生孩子的女人,就我孫女一人。夫人容不下她,在一次趙老爺酒醉後,她將我孫女捆了送到趙老爺麵前,後來……我們連屍首都沒見到。”
老太太崩潰,哭了好久才重新道,“這些事情,是我女兒身邊的丫頭來告訴我們的。本來我們想要問趙家討回公道,可我兒在出去買紙錢時被街上的馬車撞飛,賠錢了事。沒多久,我那孫兒又被人拖到了巷子裡一頓揍,還打傷了那地方,不知怎的還傳了出去,之後他心情鬱鬱,沒多久就自儘了。再後來,又有人盯上我兒媳,非要上門求娶,幾次三番找我們婆媳倆的麻煩……後來,我兒媳改嫁,我一個老婆子整日不出門,才苟活到如今。”
安俏俏有些疑惑,“為何您不去告狀?”
老太太長歎一聲,“都是意外!我兒被馬車撞上是意外,我孫兒被人暴揍那次,也是因為他和一個賭坊的賭鬼穿了一樣的衣裳。”
安俏俏不信,“哪有這麼巧的事?”
“是啊。”老太太眼中又有眼淚落下,“我想要告狀,大不了拚上一條老命。可是我兒媳臨改嫁之前,跪著求我放棄,說:死人哪有活人重要?並且,這些事情雖然處處疑點,可真要計較起來,趙家總能把它們變成真的巧合。上一回你們包子毒死人那事,趙家最後還不是不痛不癢?”
“她想讓我好好活著!可我這樣活著生不如死,還不如死了痛快!我來找你,就是想要你陪我去告狀。”
安俏俏一臉憤然,“我陪您去。”
老太太執著地看著楚雲梨,“我那兒媳一開始還回來看我,後來有了孩子,就再沒回來過。我沒有親人,你也沒有親人了。”
當日晚上,楚雲梨留了老太太住下,也是後來她才知道為何老太太非要有人領著去告狀,一來她腿腳不好,得拄著拐杖,走得很慢很慢,彆看昨天她下午才到,其實他天蒙蒙亮就出門了。
還有就是,她的眼睛因為哭得太多已經模糊,隻能勉強看到個人影。昨天能準確無誤的找到楚雲梨,還是牙婆給她指了路。
翌日一早,楚雲梨扶著老太太去了衙門,還沒到地方,就在路上遇到了趙夫人。
昨天老太太才來,一大早趙夫人就就來堵兩人,趙家肯定是在她身邊放了人盯著。
趙大人坐在馬車中,半掀的簾子露出她白皙圓潤的下巴,“陳春花,要是不想死,就帶著這老女人回去!”
楚雲梨嗤笑,“你說得好像我回去了就讓我活似的。反正都是死,我憑什麼聽你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