袁意彬話一出口就後悔了。
聽到她拒絕, 也不覺得意外。任何人在發現所謂把柄是自己所有的時候,傻了才會把這東西送給自己的敵人。
雖然他是買, 但對於他們這樣身份的人來說, 跟送人無異。
小蓮嚇得麵色慘白。
像她這種陪伴主子好幾年後被發賣的丫頭落到牙婆手中,是絕沒有好去處的。
陪伴了幾年都能背叛,誰還敢留在身邊?
是人都會這麼想, 牙婆是不會把她這樣身份的人再送到好人家的。她如今還破了身,就是去花樓, 也是最低賤的存在。尤其她本身長相隻是清秀, 並不出眾……隻要想到這些, 她就眼前一黑, 隻覺前路渺茫, 看不到光亮。
小蓮撲通一聲跪下,膝行到楚雲梨麵前, 痛哭流涕,“姑娘, 我錯了……您怎麼罰我都行,我知道錯了……”
她不止哭, 還伸手想要抱住楚雲梨的腿。
楚雲梨彎腰一把揪住她脖頸, 對袁意彬淡聲道,“多謝大哥幫我抓住這個逃奴。”
話落,揪著小蓮就往桃花林外走。
一路上,小蓮不停求饒,楚雲梨根本就不搭理。
出了桃林, 楚雲梨對著甘草吩咐道,“去找牙婆過來。”
小蓮哭得更凶,進了院子後被丟開,她卻顧不得疼,迫不及待趴伏在地,哭著求饒,“姑娘,奴婢知錯。求您看在咱們從小一起長大的份上……”
楚雲梨搖搖頭,“你要去告發我的時候,可有想過我們之間的情分?”
小蓮搖著頭,“奴婢隻是個丫鬟,身不由己,都是大少爺逼我的呀!”
“身不由己?”楚雲梨嚼著這幾個字,“要是你不跑,他總不能到我院子裡來抓人的。再有,堂堂胡家少爺,從小到大見過的美人不知凡幾。要不是你往他床上爬,他會看得上你?”
小蓮並不反駁,隻一味地磕頭認錯。很快磕得額頭紅腫。
牙婆來得很快,楚雲梨揮揮手,“把她帶走,彆讓我再看見她。”
牙婆笑吟吟,“姑娘放心,過兩天就會送一批人到鄉下去,保證您這輩子都再見不著她了。”
口中溫柔的說著話,手上動作卻狠,揪著人就走了,還能聽到牙婆哄勸的聲音,“你還是省省吧,越掙紮越難受。你省點力呢,我看在你乖巧的份上給你挑個好人家……”
看著人走遠,楚雲梨吩咐道,“甘草,去告訴牙婆一聲,讓她幫小蓮找個好人家。”頓了頓,又覺得這話歧義頗重,“找個好一點的人,以後正經過日子吧。就當嫁人,隻是沒有嫁妝。”
甘草應聲,親自去了。
楚雲梨不是手軟,而是柳月荷覺得上輩子小蓮不得善終,雖然有小蓮心術不正的緣故,但也是被她牽連了的。
傍晚,楚雲梨收到了祁楓送來的信,說有個瘋女人跑到他家裡去要他們退親,說話頗為難聽。被他爹把人趕出去了。
信的末尾還道:春耕請了彆人幫忙,秋收無論如何都得回去,所以,婚期定在五六月,剛好禮成後他爹還能趕回去秋收。
楚雲梨嘴角微微勾起。
先前祁楓雖然想早點娶她過門,但卻不好意思提。這是看到有人破壞婚事,急眼了。
祁家請期,袁家這邊也沒拒絕。說到底,不喜這門親事的就胡氏母子,其餘人還是期待的。袁理宗喜歡祁家這樣富裕的親家,老太太倒是無所謂,不過若是祁家婚事不成,胡氏那邊肯定不依不饒,於張慧筎的名聲有損,為了疼愛的小姑娘,這婚事還是不變最好。
婚期定在六月十六,袁家上下一片喜慶。
最高興的莫過於容飄,喜不自禁道,“胡氏還跑去祁家鬨事,結果不僅沒有被她影響,反而提前定下了婚期,讓她知道怕是要氣死!”
這倆女人是宿敵,都看對方不順眼。隻是容飄要隱藏得好一點,沒有胡氏那般外露。或者說,她隻有在柳月荷這個女兒麵前才會稍微顯露。
胡氏確實生氣,跑去了榮和苑鬨事。
老太太煩不勝煩,找人過來請她。
從柳月荷的角度來說,無論袁家人對她如何,總歸是養大了她,外人一見,都覺得袁家對她有恩。
既然有恩,就不能不敬長輩。
所以,但凡老太太有請,她就得去。
楚雲梨到的時候,胡氏正在對著容飄冷嘲熱諷,“你們母女都是一樣的狐媚子,勾得男人對你們一心一意,哪怕你們勾三搭四的事情讓男人知道,他們也還能原諒你們……”
當著老太太的麵,容飄一句話不說,隻捂著臉哭。
楚雲梨就沒那麼客氣了,一步踏入,“伯母,您這是什麼意思?”
又看向老太太,“祖母,有人在自家對著當家主母辱罵不休,不知道的,還以為咱們袁家誰都可以上門踩一腳。”
胡氏冷笑,“我隻是實話實說,怎麼能算辱罵?祁家知道你和人勾勾搭搭,竟然還眼巴巴送上大筆聘禮娶你,這男人就是賤!好端端的姑娘不要,非要你們這種……”
“自然是因為你滿口謊言,隨意汙蔑。”楚雲梨打斷她,“像你這種張口就罵人的惡婦,被人打出門才是正常的。”
胡氏剛被祁家打出門,聞言勃然大怒,“懂不懂規矩?長輩說話,哪兒有小輩插嘴的份?”
楚雲梨就不說話了,坐到了容飄旁邊。
胡氏怒火衝天,“彆以為攀上了一門好親事就能看不起人,娘家有本事才算真的立得住腳,要不然就跟你娘一樣,什麼當家主母,過得比一個妾還不如。”
容飄哭得厲害,對著老太太就是一跪,“母親,她在袁家就能辱罵我這個主母,實在是……您休了我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