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個拖油瓶 二十三(1 / 2)

等到楚雲梨兩人用完了早膳, 袁家又出了事。

張慧筎死了, 袁家讓人去顧氏那裡報喪。

顧氏先是不信, 待看到女兒的屍首後,悲痛欲絕,揚言女兒絕不可能尋死, 定是有人害她性命。袁家這邊自然不承認, 問守衛的人也說不出什麼來,顧氏一怒之下,直接讓人去了衙門告狀。

袁家想攔, 可惜沒攔住, 顧氏身邊婆子的兒子直接把馬車上的馬兒解下,跑馬去的。

所以,楚雲梨吃了飯沒多久, 袁家那邊就有衙差上門了。

袁家出了事, 於情於理楚雲梨都得回去看看。

她到的時候, 衙差剛被領進門,同行的還有仵作。張慧筎和昨天被杖斃的婆子不同,那個是簽了賣身契的, 屬於袁家的人。而張慧筎是張家女兒,哪怕是不認的,她也是個普通的人, 隻要是枉死,有人追究衙門就得接案。

昨天張慧筎院子是很偏僻的小院,平時壓根兒沒有人會過來。沒讓人打理, 院子裡雜草叢生,房子也破敗。此時的她被放在地上,雙眼緊閉,臉色發青,脖頸間一道青紫色痕跡,很明顯。

楚雲梨正待仔細查看,眼睛卻被一雙大手捂住,“彆看,看了會害怕。”

楚雲梨拉開祁楓的手,“這算什麼,昨天那個被杖斃的還半身鮮血呢。”

祁楓:“……”媳婦膽子大到不需要安慰,怎麼辦?

成親這許久,他是真的發現媳婦無論是身體還是心理都不需要有人幫忙。無論什麼事她都能做,無論什麼時候她都不怕。一開始的欣慰過後,就是心疼,也不知道她從小到大受了怎樣的委屈,才能練就這樣的膽量。

仵作已經在驗屍,半晌起身,“乍看是自儘,其實是他殺。”他拿起張慧筎的手,“一般富家女子手指保養得極好,指甲會修剪得很好看。她的指甲卻是齊齊剪掉,應該是她垂死掙紮時抓撓了東西,然後凶手為了消除她指甲中夾帶的血肉或者是衣料,迫不得已剪的。這指甲修得並不好,應該是凶手不擅長修剪指甲……”

“先在這周圍找找,看有沒有死者的指甲?”

這仵作還是知州的小舅子,所以,比起一般仵作來,他還能指使得動衙差。

見衙差四散開去,他又看向悲痛欲絕的顧氏,“張顧氏,若是你想要找到殺害你女兒的凶手,她的屍首我們就得帶去衙門。”

顧氏咬牙,“帶!”

“等等!”袁理宗麵色不太好,如袁家這樣的人家出了命案,無論凶手是誰,哪怕隻是個下人,傳出去也隻能添眾人的談資,總歸不是什麼好事。都說家醜不可外揚,能夠自己解決的事,絕不會勞動衙門。他看向顧氏,“表妹,你過來,我有話問你。”

顧氏瞪著他,半晌才起身,就走到了院子裡不遠處,“說吧!”

“慧筎昨天帶了點心過來,我不知道她想毒死誰,但她總歸是動了手的。且我娘現在還沒醒,大夫說中毒太深,最多隻有幾個月好活……我想說的是,慧筎一個小姑娘,哪裡知道這些手段,要是你執意追根究底,那袁家把堂堂少夫人關到偏院來的緣由就瞞不住了,到時候還會牽扯上你,逝者已矣,還是活著的人重要……”

楚雲梨離得近,剛好聽得見。

簡單來說,就是顧氏若執意追究凶手,袁家也會追責,到時候不隻是死去的張慧筎會背上一個毒害長輩的名聲,就是顧氏,應該也脫不了身。

蓄意毒害他人,且還是對她們母女有恩的老太太中毒,無論是從人情還是律法,顧氏母女都脫不了身。到時候不隻是已經死了的張慧筎會被人譴責,就是顧氏,至少也是監十幾年,袁家不依不饒再找點彆的罪名,顧氏興許會死。

就算不死,有袁家在,她這輩子也彆想從獄中出來了。

對上袁理宗冷靜漠然的眼神,顧氏打了個寒顫。女兒死後她一直悲痛混沌的腦子終於清醒過來,低下頭道,“我聽你的!”

袁理宗頗為滿意,含笑過去打發了仵作和衙差,“事關家中隱秘,方才是她不知道內情。現在我告訴她了,她已經知道女兒死有餘辜,不會再追究了。勞煩各位跑一趟。”他一抬手,邊上的管事送上一個匣子,他接了遞給為首的衙差,“算是我請這位兄弟喝杯茶,多謝大家跑這一趟。”

衙差不接,看向那邊的仵作。

仵作皺眉,緩步走到顧氏麵前,“夫人,您真的不予追究?”

顧氏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捏著,好半晌,才嗯了一聲。

如果張慧筎在外麵橫死,袁家和顧氏不追究,衙門也該查出凶手。可這種在家裡出事的,再加上又是女子,如果沒有人狀告,衙門不好插手。

就像是有些規矩嚴苛的宗族中將通奸的女子沉塘,衙門也是不好追究的。

仵作有些失望,卻還是回去收拾了東西,拎著箱子走了。

衙差臨走之前,接了那個匣子。

等他們一走,剛才還有些擠的院子,瞬間就空曠了下來,氣氛也一鬆。

衙差離開,顧氏滑落在地,眼淚流了滿臉,“不追究也行,我要知道到底是誰殺了慧筎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