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麼多銀子,何必殺人呢?”
“人家隻是殺了沒來得及掩蓋,被咱們大老爺慧眼看出而已。要是給了時間,袁家大少爺也還是大少爺……”
又有人在邊上酸溜溜地說一些律法都是約束窮人之類的話。
突然,有人大喊道,“他根本就不是袁家大少爺!”
一言出,眾人皆驚。
一時間議論紛紛,本來死刑犯蓬頭垢麵,誰也不會仔細去看臉,聽了這話,眾人都擠上前,還是先前那個聲音,“我親眼見過,袁大少爺長得比他好看多了……”
眾人吵吵嚷嚷,方才那些說酸話的立即大聲道,“我就說吧。律法都是管窮人的,這些權貴就算犯了死罪,隨便找個死刑犯替死也算行刑了。”
底下鬨哄哄的,行刑自然被中斷,等到真正核實,才發現這人本應該是昨天出獄的小偷,自願頂替袁少爺行刑,至於為了什麼……當然是為財了。
袁家少爺逃獄,不過一個時辰,衙差再次來到袁家,帶走了袁理宗夫妻二人。
又將袁意彬的畫像貼得大街小巷都是,要是三天內抓不到人,就會往隔壁州府發畫像,十天抓不到,就會上稟京都,之後會將畫像貼滿全天下。
袁理宗和容飄被抓,楚雲梨也去了衙門。
那個代死的小偷和他的家人也被帶到了衙門,一番審問之後,都指認是袁理宗和容飄兩人的管事一起上門商量此事。
袁理宗低著頭,似乎是默認。容飄接受不了,“我沒有啊!那管事不是我吩咐的!”
兩個管事帶了過來,異口同聲的表示,就是容飄和袁理宗一起商量好找人代少爺受刑,然後吩咐他們拿著銀票去的小偷家中。
容飄險些暈過去,但她知道暈過去就真的完了,死命掐了一把大腿,終於清醒了些。看著上首的大人,辯解道,“大人,我真沒有,我可以對天發誓。想也想得到的呀,我有兒子,袁意彬是長子,要是他不在,我兒子就是袁家唯一的嫡子,那些家財就都是我兒子的。我怎麼會想救他呢?”
聞言,袁理宗抬頭,伸手握住了她的,“夫人,當初我們倆都沒想過事情會暴露,你放心,無論什麼罪名,我都陪著你!”
容飄瞪大眼睛,“……是你?”
雖然是疑問句,但她心裡已經肯定,“為何你要如此?你不是說最愛我的人是你嗎?為何你要害我?”
袁理宗滿眼深情,“夫人,我心悅你,想要和你長長久久的在一起。你不也想嗎?要不然你怎麼會派出管事?”
容飄:“……”
她啞口無言,質問,“你說要好好照顧我的!”
袁理宗意味深長,“夫妻就該同甘共苦,不是麼?”
他在得知替刑之事暴露後就安排了此事,要是他要入獄,也得叫她陪著。
楚雲梨站在一旁從頭看到尾,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。
有袁理宗和送銀子的管事,包括小偷的家人一起作證,容飄辯無可辯。二人膽大包天地找人替死想要救出死犯,之前袁理宗還包庇犯人,按律該與死犯同罪論處,最後,判了兩人流放荒漠。
他們離開的那天,楚雲梨去了城門口相送,容飄麵色難看無比,看到女兒時如見救星,“月荷,你幫幫我。我真沒有想要救袁意彬……”
“人證物證都在,她幫不了你。”袁理宗懶散地站在一旁,“柳月荷,我知道你是個聰明人。我落到今日,還有你的手筆。但你彆妄想救你娘,她與我同甘多年,如今我落難,她想要自己過好日子,門都沒有!就算能脫罪,我也不會讓她離開我!”說到最後,語氣陰森森的。
他催促容飄,“咱們快點走吧。讓差大哥等久了對我們沒好處!”
容飄不想走,可也由不得她,隻聽到她不停咒罵袁理宗……
楚雲梨搖搖頭,本來她隻是來送行,真沒想救人。
半個月後,有人報案在郊外的農戶家中找到了袁意彬,他沒地方可去,隻能龜縮,就這,也還是被人發現。
因為他之前殺了兩個人,看到他的人害怕不已,就怕他一發瘋又殺人,再加上懸賞上還有十兩銀子可領,毫不猶豫就去衙門報了信。
衙差得到消息,衙差很快就去郊外抓到了人,逃獄之事極其惡劣,罪加一等,立即處斬。
袁家主被流放,袁意彬被斬首,老太太醒過來後得知此事,因為打擊過大,當即吐血身亡。
袁家經此一事,長房隻得了袁意泉這個半大孩子支撐,自然是看不住家業的。袁家另外兩位老爺為了掌家權鬥得如火如荼,袁家產業受損嚴重,兩年後分家,更是把產業瓜分地四分五裂,淪為一般商戶。
楚雲梨在老太太的喪事後就和祁楓回到了良州城。
祁府隻剩下了祁父一個主子,那位買凶的二叔,早已經入了大獄,這輩子都不能出來了。
良州城的祁家近百年來都是有名的善人,尤其是祁少爺夫妻二人,鶼鰈情深。凡是有災,捐銀捐藥捐物,還不求名利,這個世上,愣是找不出比他們更善良更大方的人,許多年後,提及祁家,都會有人稱讚他們夫妻二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