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中邪?”
張氏驚訝, “那找靈婆來招呼一下就行了啊!”
林氏深以為然,她也認為應該先找靈婆過來驅邪, 要是沒用再退親事。所以她才說要想一想。
男人們麵麵相覷, 都有些不信。
林氏立即把下午的事情說了,“她掐著我的脖子把我整個人都拎起來了,老三家的哪兒有那麼大的力氣?”
眾人默然。
餘糧得四兩銀子聘禮, 一下子就能解決家中的危機。他們也清楚天上沒有掉餡餅的好事,那陳家要是真富裕就會搬到鎮上去住, 既然還住在村裡, 肯定也沒多富, 並不富裕的人家願意給出大筆聘禮, 隻為了求娶一個瘦巴巴跟豆芽菜一樣的小姑娘, 怎麼看都有問題。
誘惑在前,他們都下意識不想問陳家的情形, 隻想著出這麼多聘禮該是個富裕人家,他們是送閨女去享福……這會兒得知後, 摸著良心說,這實在算不上什麼好親事。說好聽點是把孩子往火坑裡推, 難聽一些, 就是送孩子去死。
下意識的,餘家人都覺得是那位姑老祖母顯靈,要知道,那可是個不想讓女兒嫁人就自儘好讓女兒戴孝的狠人。
林氏一錘定音,“靈婆明天早上會去鎮上采買東西, 午後會過來驅邪,到時候再說。”
壓根兒就沒有邪,怎麼驅?
三個姑娘怕得不行,把臉埋在碗裡不敢抬起來。
吃過飯,對著兩張桌子上的碗筷,張氏和趙氏推說白日走累了,立即就要回房。
楚雲梨也起身,“今日我不知怎地格外疲累,魚兒,你帶著兩個妹妹過來,我有話跟你們說。”
林氏見狀,立即就要發火。餘成富忙道,“娘,這些碗我洗。”
聞言,楚雲梨頭也不回,帶著三個閨女回了房。
“明天開始,你們都彆下地了。”一進門,楚雲梨飛快道,“煙煙都沒乾活,憑什麼要你們乾?”
姐妹三人聽了,都有些高興,又有些忐忑。
楚雲梨並不是有什麼話說,隻是不想留她們洗碗而已,這家中大大小小十幾口人,碗筷一大堆。這三孩子吃沒吃好的,活乾的那麼多,一個個瘦巴巴的,也虧得林氏下得去口吩咐,她囑咐道,“回去早點睡。”
外麵天色暗了下來,窮如餘家這般,書房都不會點燈,更彆提三房了。楚雲梨靠在床上假寐,月涼如水,不知過去了多久,廚房中洗碗的動靜沒了,然後,餘成富借著月光推門進來。
“喜娘,還難受嗎?”語氣擔憂。
楚雲梨沒動,“難受!隻要想到魚兒會嫁去那種人家,我就難受得很。”
男人沉默,半晌才道,“委屈她了。”
“是啊。”楚雲梨冷冷淡淡開口,“她們姐妹三人最錯的就是落到我肚子裡,從生下來的那天起就開始委屈,看這架勢,似乎還要委屈一輩子。餘成富,魚兒這親事要是成了,以後你護得住帶娣和來娣嗎?”
月色下,男人壯實的身子佝僂下去,“是我對不起你們。”
對不起有什麼用?
就跟放屁一樣,一點用沒有還惡心人。
見妻子沉默,並沒有如往日一般安慰自己,餘成富不知怎的有些心慌,立即道,“楊秀才都說光宗有天分。若是他一舉得中,也會護持魚兒姐妹的。就算看在他的麵上,無論哪種人家,都不敢虧待了她們。”
楚雲梨沒有看他,看著不大的窗戶,突然道,“我聽說讀書人最是要名聲,不隻是自己名聲要好,家中的姐妹要是送人為妾或是婚事不佳,也會讓人在背後指指點點。”
“真的?”餘成富一喜,“我去告訴爹娘……”
說話間,他立刻轉身就要開門。
“沒用!”楚雲梨清淡的聲音打斷了他的動作。
餘成富回頭,不解道,“事關光宗他們的前程,我們既然知道了就得提醒,爹娘他們也會慎重考慮魚兒姐妹的婚事……”
楚雲梨嘴角的冷笑隱沒在昏暗中,“一分家,他們自然清貴,魚兒姐妹三人隻是堂妹,跟他們有什麼關係?”
餘成富如遭雷擊,怔在原地。
沒分家是一家人。一分家,那就是三家人了。
他張了張口,想說爹娘不會這樣對自己,卻怎麼也出不了聲。為了光宗他們的前程,爹娘就沒什麼舍不了的。
“餘成富,這麼多年再苦再累我都認了。但要是他們想要拿三姐妹的婚事換銀子,那是在做夢。”黑暗中,她語氣陰森森的,“你不幫忙,也彆壞我的事!”
妻子一直都是溫柔沉默的,從未這樣的冷然,一瞬間,餘成富隻覺得妻子離自己很遠,忙道,“她們也是我女兒……”
回答他的,是一聲冷笑。
翌日早上,天蒙蒙亮,林氏就開罵了,楚雲梨照舊去挑水澆菜,姐妹三人也沒閒著。
早上是魚兒做飯,林氏起來後,拿了三枚雞蛋給她:“給你大哥他們煮了,再不許偷吃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