得知張氏又在後頭暗暗搞事,楚雲梨盤算著什麼時候再回去看看。
不過,騙子不來了,肯定是有人或威逼或利誘才阻止了他。當務之急,是要問清楚餘糧,到底是誰在後頭做了這好事。
她活了這麼久,見到的大部分人都是出手必有所求,這後頭的人不弄清楚是誰,求的是什麼,她怎麼能安心?
昨天的柳村餘家,中午時來了個婦人,非要找張氏出門,婦人怒氣衝衝,一看就來者不善。
張氏看到來人,不敢拉扯,隻得跟著她走。
從柳村的西邊出去,那裡麵還有個村子叫坪村。婦人一路上不停催促,“你快點!”
張氏扶著腰,有些難受,“我肚子疼。”
婦人沒有上前去扶,反倒一臉不耐煩,“我跟你說,我兒子可被揍得不輕,這一回要是你不幫他治病,我跟你沒完。”
張氏累得慌,靠在路旁的樹上喘氣,皺眉道,“誰打的你找誰算賬呀,我兒子剛去縣城,家中裡裡外外搜刮得乾乾淨淨,我就是想幫忙也有心無力。兜比臉還乾淨,我要是有銀子,還用得著跟你們一起合謀騙人家方子?”
聽到這話,婦人不乾了,“明明你說餘糧好騙得很,我買了七八天的肉花了不少錢,我兒子還沒能和餘糧搭上話就已經被揍了,我們可都是聽了你的話才起的這心思。肉我吃了你不用管。可這傷你得治,你沒銀子你也得給我出去借!反正我兒子的藥費歸你出!”
張氏皺眉,“我三弟妹當街打人,你們怎麼就不讓她治?”
“三弟妹?”婦人茫然,“不是她打的呀!”
張氏一頓,狐疑,“那是誰打的?”
“我兒子說是有人套了麻袋,一頓拳打腳踢。”婦人回憶了一下,“我兒子說當時好多人圍著他打,不是一個人。”
聞言,張氏也狐疑起來,“真的?”
婦人一把拽住她,“你彆磨蹭。到了我家裡後,我讓我兒子從頭到尾仔仔細細地告訴你!”
坪村的何家和柳村的餘家相似,也供養了讀書人。和餘家不同的是,何家隻養了長孫,並且在去年就不讀了。
讀書實在太費銀子,不是普通人家供得起的。
何茂林沒有交束脩,看似打算放棄,其實他回家之後還是每日抱著書苦讀,期望家中湊夠盤纏,他也能去縣城試一回。
萬一得中,就一步登天了。
何茂林長相俊秀,斯文有禮,好多未婚姑娘暗地裡心悅於他。
而此時他那張俊秀的臉上滿是青紫,嚴重的地方還流了血,周身都是這樣的傷,痛得他齜牙咧嘴,配著青紫看起來有些可怖,再找不到曾經溫和的眉眼。
張氏是見過他的,認為他確實長得好才出了這個點子。見到他如今的慘狀時,活生生打了個寒顫。
不過,最要緊的不是這個。如今何家非要她出藥費,她哪兒拿的出來?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到動手的人,讓罪魁禍首來出藥費。
“聽你娘說,是許多人打你?”張氏狐疑,“當時到底怎麼回事?”
何茂林渾身是傷,一個弄不好就要破相,當然想找到銀子治自己的傷,無論誰出都好,“那天我買好了肉往回走,進了小樹林後沒多久一個麻袋從天而降,然後我就看不見了,接著好多人對我拳打腳踢,我痛得狠了,隻得求饒。”
“那些人好不容易停下來,有人問我最近天天跑去餘家買醬肉是不是有彆的心思,我當然不承認。接著他們又是一頓打,我見勢不對,就承認了下來。”說到這裡,他有些屈辱,眼神冒火,“我承認了他們也打我,問我是不是對餘家的方子有想法?”
聽到這裡,張氏急了,“打你的人是男是女?你怎麼回答的?”
何茂林驚訝地看她一眼,又扯得臉上一陣疼痛,再次呲牙咧嘴,好半晌才緩過來,“當然是男人了,女人哪有這麼大的力氣?問話的還是年輕男人……至於方子……我說沒想法,那些人警告我以後不許再去餘家,否則見我一次打我一次,這才放了我回來。”
聽到他說沒想法,張氏鬆了一口氣。
因為她很懷疑這打人的這些人是李奉喜找的,要是讓她知道出主意的是自己,肯定會再上門找麻煩。張氏是真怕了她了。
其實何茂林撒了謊,當時他說對方子沒心思,那些人又是一頓揍。他隻得承認,並且立即表明自己是受張氏指使,不是有心的。興許是這樣,那些人又揍了他一頓警告過他後就離開了。
張氏想了半晌,問,“打你的是男人?”
何茂林語氣篤定,“肯定是男人,那聲音女人裝不出來。而且我沒看到他們的臉,聲音也陌生,我應該從未見過他們。”
見張氏沉默,他立即道,“現如今我傷得這樣重,都是因為你出的餿主意。你得幫我請個好大夫,保證我能養好傷!”
張氏為難,“我是真想幫你治,可我沒有銀子?”
何茂林冷笑,“要是你不給,我就把此事宣揚出去。我騙人固然可恥,但你也好不到哪兒去。餘兄已經去考縣試,若是一朝得中回來發現自己名聲臭不可聞,你說他會怎麼對你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