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上零零散散的東西不算貴重。但鄰居之間,卻實在沒必要如此相送。
柳母收拾女兒也正常。
張母還不罷休,“你不讓她送她也送了,我們可都是給了回禮的,沒占你們便宜。你趕緊把東西拿出來,今天這事兒就算了了。”
說實話,送出去的禮物再要回來這事兒有些不講究。但張母這麼做,眾人也能理解。
畢竟張宛雅大街上挨了一頓鞭子又毀了容,小姑娘要是接受不了,直接自我了斷都有可能。偏柳盼盼還跑去譏諷,人家本就難堪,她再刺激幾句,很可能就小姑娘就此就尋死了。
這麼多人盯著,柳母覺得丟人,斥道:“趕緊去收拾了還給人家!”
柳盼盼急忙忙跑進自己屋,柳母這時候才笑著解釋:“盼盼她應該不是那意思,隻是宛雅多想了。”
眾人議論紛紛,張母把東西一樣一樣收拾好,遞給柳母,歎息一聲:“宛雅如今經不起那些話,是不是那意思,反正宛雅被氣哭了,也說了不再和盼盼做朋友。你也知道她身上發生的事,多多擔待一二。今天這事我有些……兒女都是債,這不是沒辦法嘛。”
張母服了軟,柳母也不好再揪著不放,“盼盼不會說話,但她和宛雅真是好姐妹,要不然也舍不得送這些東西不是?”
說話間,柳盼盼收拾了一包東西出來,張母有注意到她頭上的釵和花都摘了下來。當著眾人的麵,她把包袱打開,看似在收拾,其實是一樣樣拿出來給外人看,“宛雅也是真在乎小姐妹,看這些東西,她也沒占盼盼的便宜,大家說是不是?”
這裡麵同樣有精致的釵三支,頭花脂粉和小人偶,相比較方才張母拿來的,這些要更貴重些,但也陳舊些,脂粉基本已經擦完了,頭花有的已經壞了,邊上有人提醒,張母擺擺手,“宛雅想要,我帶回去給她看,她是真心和盼盼做小姐妹,送出的東西哪能不壞?壞就壞了,沒什麼大不了的。”
她把包袱收起,抹了抹眼睛,轉身進了門。
看到她似乎在抹淚,圍觀眾人愈發同情,“天降大禍。”
“誰說不是呢?”
“也不知道會不會留疤,小姑娘可惜了的。”
……
外麵議論紛紛,賀氏和田氏妯娌二人頗為意外,沒想到一個沒注意,婆婆就搞出這些事來。
賀氏忍不住:“娘,這東西送都送了再要回來,好丟人!”
田氏拉了她一把,“小妹如今都這樣了,把送出去的禮物要回來而已,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。再說,小妹的性子,肯定是那盼盼真說了不合適的話,要不然也不會這樣。”
二兒媳說話直,平時張母不太喜歡,不過,今兒這話她聽了卻覺得慰貼。
張家住的這片都是不大的街道,各家的宅子都小,密密麻麻擠了一大片,房子跟房子中間基本沒有空隙。所以,當時張母一吼,出來的至少有十幾個婦人,等到她拿著東西離開時,至少二三十人都親眼所見。
不過半日,張宛雅受傷後要和小姐妹決裂,把送出去的禮物要回來這事就傳得沸沸揚揚。自然也沒落下兩人互送的禮物都挺貴重這事。
小姐妹之間,送朵頭花合用脂粉就差不多了。釵環首飾,脂粉人偶相送顯得太過。誰家來銀子都不容易,再感情好,也不是這種送法。
議論的人多了,賀氏覺得丟人,楚雲梨和張母卻覺得知道的人越多越好。這後頭送禮物的人,肯定容不得被柳盼盼這樣占便宜,再有,興許他得知心意沒送到,還會親自上門。
就是翌日早上,又有人來探望。
這一回來的也是個小姑娘,名徐輕瑤,論起來和隔壁的柳家還是親戚,徐輕瑤的母親和柳母是表姐妹。兩家挺親密,常來常往的,好多人都知道。
提起她沒人在意,可提及他的哥哥徐輕越,知道的人就多了。
徐輕越的父親是個秀才,自小就教兒女啟蒙,徐輕越於讀書上很有天分,不過十八歲,已經考取了童生,隻等著開年後再參加縣試,興許就是秀才了。
這徐輕越長相俊秀,又因為讀書知禮,待人很是溫和,長相好,前程好,許多小姑娘都心悅於他。
可惜徐家眼光高,徐輕越已經十八歲了還沒有定下親事。還有個原因,就是沈大姑娘最近開始追著他跑,揚言非君不嫁。
誰敢和沈大姑娘搶人?
徐輕瑤跟著父親和哥哥學得知書達理,淺笑道:“伯母,我聽說盼盼不會說話,特意來找宛雅解釋一下,要是她想不通出了事,盼盼也會不安心的。”
張母自從外麵流言四起後,就格外注意來家的人,這時候看到徐輕瑤,又聽了她的話,隻以為她真是來替盼盼解釋的,一口回絕也不好,當下道:“我去問問她。”
楚雲梨已經聽到了外麵的動靜,“娘,讓她進來吧。”
徐輕瑤緩緩進門,待看清楚楚雲梨臉上的傷時,瞪大了眼睛低呼了一聲,“這麼狠呐?”
語罷,驚覺失言,忙捂住了嘴。
今日是受傷的第三天,鞭傷紅腫還未消退,上了綠色的藥膏後,楚雲梨不用照鏡子也知道自己的臉不好看,堪稱猙獰:“不用替她解釋,我也不會尋死,徐姑娘請回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