886、苦守的妻子(完)(2 / 2)

花情對於這個結果並不意外,但她有兒子,辯解還是要辯解的:“我沒有,有人汙蔑我……”

“她有!”盧遠青竄了出來:“前兩天她跟我說,要偷小寶回來訛詐關家的方子。後來小寶沒找到,我還以為她死心了,沒想到她又去偷關堂堂……當時她派去縣城偷小寶的就是壯牛。壯牛回來稟告她的時候我就在一旁聽著。我可以

作證。她還威脅我,說我是知情人,要是事情失敗,還要拉我一起坐牢。”

本來這些事盧遠青可說可不說,但花情這個瘋子被抓入大牢,萬一真的拉她一起死,那才是真的冤枉。

衙差有些意外,上下打量她:“那你也跟我們走一趟吧。”

盧遠青:“……”

說實話,她不想去,但這時候不去,下一次很可能就是衙差像抓花情一般來抓她了。

隻得咬牙跟上。

何氏傻眼。衙差來一趟不容易,肯定不是亂抓。這事情十有八九就是花情乾的。於她來說,誰偷關家的東西偷關家的孩子都跟她無關。但是,如果真是花情,她這一去很可能就回不來了,那癱在床上的盧母誰來伺候?

當下,她催促盧盼富:“到底是咱們嫂子,你也跟去看看。彆讓人冤枉了去。”

盧盼富也不是傻子,當即就明白了妻子的意思。立刻跟在了後頭一路去縣城。

……

壯牛是那種比較老實的人,他本來是不招的,一口咬定是自己貪財起了壞心去偷東西,並不承認受人指使。但也因為他老實,知縣大人幾句話一炸,壯牛就真的以為知縣大人知道了實情,老老實實都招了。

前段時間知縣大人將李家和與他們有關的人上上下下抓了個遍,各自按律法處置後,縣城中風氣一清,偷雞摸狗都少了許多。正欣慰呢,又出了這事。

如花情這樣的人,知縣是最討厭的。因為他們一搞事,衙門的事情就多了,還顯得官員不會治下。

所以,必須嚴查,必須嚴審!

有壯牛這個老實人在,很快就把事情查得清清楚楚。花情起了貪心想要關家的醬肉方子和銀子,於是派他來縣城抓孩子,結果沒找著人。

在花情看來,於關酒兒來說肯定是孫子比較親,至於關堂堂,那都是娘家外甥的孩子,隔了好幾輩了,真抓了,也不一定能威脅到她。沒找到小寶,又見關酒兒將關堂堂接到身邊,一般納罕這世上真有人不在乎孫子,一邊吩咐壯牛去偷孩子。

還有盧遠青作證,花情所做的事被查得水落石出。偷人孩子訛詐,雖未遂,按律也得監三年。至於壯牛,因是從犯,監兩年。

花情還想攀咬盧遠青:“

她嫉妒小寶和關堂堂,我做這些事還是跟她商量的,當時她說抓到孩子,還要打一頓泄憤。就是因為她娘隻管孩子不管她。”

盧遠青:“……”說的有鼻子有眼的,她自己都要信了。

嫉妒是真,打孩子這事……沒有大人在的話也有可能。但是,如果是把人孩子擄過來打,她就是跟天借膽,也是不敢的。當即“噗通”跪下:“大人明鑒,民女不敢做這樣的事。”

知縣大人看著嚇得瑟瑟發抖的女子,問:“你將當時的情形仔細說來?”

盧遠青不敢隱瞞,仔仔細細說了。末了哭著道:“我娘不要我,我確實傷心。但我真不敢做這些壞事,我害怕。”

這倒是真的。盧遠青心思不正,但膽子不大,真讓她做壞事,她也不敢。

知縣看向壯牛:“她知情嗎?”

壯牛下意識就去看花情臉色,知縣大人一拍驚堂木:“知就是知,不知就是不知,看彆人做什麼?做偽證罪加一等,還是你想多坐幾年牢?”

壯牛力氣大,腦子一根筋。聽到多坐幾年牢,下意識道:“花情跟我說,隻要此事成了。拿到銀子後她就老老實實跟我過日子,至於她有沒有和彆人商量,我不知道。”

知縣大人冷聲問:“你再仔細想想。”

壯牛皺著眉,還是搖頭。

他做不了證,盧遠青頓時哭得更加厲害:“我真沒有……”又惡狠狠看向花情:“你太惡毒了。”她看向上首大人:“花情她說恨我爹,要我父債子償,才這樣汙蔑我的。”

但是沒有證據,花情一口咬定和她商量過,知縣那邊也無法。

楚雲梨是苦主,在一旁旁聽,突然道:“那就讓花情說清楚,她們是哪天商量的?在哪個地方商量的?什麼時辰?”

花情輕哼一聲:“那我哪兒記得住?”

“說不出來,你就是汙蔑。”楚雲梨輕飄飄道:“你已經監三年,如果說不出,可是會罪加一等。”

花情麵色微變,如果不說出她和盧遠青商量這些事的時辰地點。她就是信口胡說,故意攀咬,罪加一等。躊躇了下,回憶盧遠青在家獨處的時候,試探著說了:“就是初八那日的早上……”

盧遠青眼睛一亮,“你胡說,那日早上

我去了街尾……”說到這裡,她有些不好意思:“我想求我娘原諒,打算翻牆進去,還搬了梯子的。好多人都看到了。”

花情:“……”

早上她一般睡懶覺,午後基本在外頭轉悠,在她看來,盧遠青挺懶,早上應該也在睡覺才對。

誰能想到她居然搬梯子去了關家老院子?

知縣一拍驚堂木:“再帶人證!”

其實不用回鎮上去帶,鎮上就有人跟著來看熱鬨。盧盼富也在其中,出聲道:“確實有這回事。”

倒不是他想幫盧遠青,而是這到底是盧家姑娘,要是嫉妒侄子而指使外人抓侄子的事情傳了出去……她自己名聲沒了不說,遠雨的婚事也會受影響。

還有旁邊幾人也表示有這回事。

盧遠青身上的嫌疑終於洗清,頓時大喜,感激地看一眼楚雲梨。

楚雲梨幫她,不過是不想讓花情得意,可不是想要認回她。

事已至此,花情是不可能回去了的,盧盼富也湊上前,跪下道:“花情今日午後得知壯牛被送到縣城,收拾了東西想要逃跑。我娘拉她,被她推倒在地,然後大夫說,以後隻能癱在床上。本來我想著她是我大嫂,讓她伺候我娘贖罪就行了,可現在她要做牢,我娘那邊……我知道她還有些銀子,該讓她賠!不可能白白傷人!”

知縣大人讚同,讓人將花情的包袱拆開,在裡麵找出來幾兩散碎銀子。

雖然不多,但對於如今的盧家來說也不少了,盧盼富心下頓時一喜。

就聽上首的大人道:“剛好抵債。盧盼裕還欠著八百兩呢。”

盧盼富:“……”

早知這樣,他就不費這勁了。不過,就算沒有銀子,他也還會告狀。花情傷人是真,不能伺候也是真。不可能傷了母親,一點懲罰都沒有,多坐牢也行啊。

胡亂攀咬在前,傷人逃跑在後,花情又加了兩年,事情總算落幕。

翌日,何氏將遠司的書冊都拿去賣了,所以說他不是盧家的孩子,然後把人趕出了門。

到底是不是,誰知道呢?

遠司離開盧家後,消失無蹤。反正在那之後,楚雲梨再沒有見過他,也沒聽到他任何消息。

兩年後,盧盼裕出獄,沒能回鎮上,直接就被送去修堤壩

。那堤壩年年漲水,年年都要修,盧家祖孫三代,一直到楚雲梨離開,都沒有回來過。

盧母臥病在床,何氏從一開始就沒想好好照顧。家中有這麼個病人,好幾個她看中的兒媳婦都黃了,直接沒了下文。就怕一進門就伺候這個躺在床上的奶奶。

本來嘛,進門就是晚輩,那樣汙糟的事,總不能讓婆婆去做吧?

所以,兩個月後,盧母就沒了。

聽說她死時身上全是褥瘡,屋中臭不可聞。解決了花情後,楚雲梨就搬到了縣城,辦喪事的時候她也沒回去。

五年後花情出來時,乍看上去就像是四十多歲的婦人,周身乾瘦,再不見曾經窈窕的身形,臉上還留了幾道疤。並且瘋瘋癲癲,一直在找兒子,有時候看到彆人家孩子就湊上去,讓人給打一頓。

就在那年冬日,花情病死在了小巷子裡。

盧家人在盧母走後,守著木雕鋪子,過得貧困。兄弟二人生了孩子後,又開始吵吵鬨鬨。

盧遠青最後選了一個村裡的踏實人家嫁了過去,她那樣的性子,膽子不大,心思挺多,跟妯娌和婆婆都不太合得來,因此,和男人的關係也不太好,吵架,打架都是常事,反正是過來了。偶爾午夜夢回,她會想起當初偎依在母親身邊的日子,如果她沒有隱瞞……如果她真心對母親……是不是今日的她,過得就不一樣?

每聽一次關酒兒過得好,或者關家人過得好的消息,她就會後悔一次,到了後來,每每想起,便胸口絞痛。

關家的日子過得紅紅火火,一直想要報答楚雲梨,但是,城中的關成友把生意越做越大,比起關家不知好了多少,自然也用不著他們報答。

關大嫂報恩的方式簡單粗暴,讓家中的兒孫都要孝順姑姑,年紀大了之後,還讓他們輪流到膝前陪楚雲梨聊天解悶,甚至關大嫂臨終前,還囑咐兒子不許忤逆姑姑,一定要給姑姑養老送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