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瞬間,陳元臨根本沒反應過來。
在反應過來想要發火時,又覺得自己沒立場。
本來嘛,他打了媳婦跟人道歉。現在,媳婦兒打回來,也道了歉。等於扯平了。
楚雲梨已經端起碗,雞湯熬得很香,看得出來,丁氏是真的很喜歡孫子。她就不是個願意委屈自己的人,本來要奶孩子就得吃好的,要不然虧的就是自己的身子。
陳元臨想要再說話時,發現人吃飯吃得很香,再追究,好像自己小心眼兒一般。
楚雲梨很快把一碗飯菜吃完,又端起邊上的水漱了口,道:“昨夜我沒睡好,你出去的時候帶上門。”
吩咐得理所當然,好像自己是下人似的。陳元臨想要說話,發現人家已經躺下閉上眼睛了。
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楚雲梨那一巴掌的效果,接下來大半個月,陳元臨再沒有喝醉過,平時都在外頭的鋪子裡忙,得空還進來看看孩子。
快要滿月的孩子褪去了紅皮,變得白嫩,愈發可愛。陳元臨愛不釋手,笑著道:“過兩天你就出月子了,到時候想回家住嗎?”
楚雲梨平時會觀察他,沒發現有什麼不對。就像是甘秀芝記憶中的那般,這個人不喝酒的時候,是個很好的男人:“想,可能娘會舍不得。”
“我送你們回去。”陳元臨笑吟吟道:“然後過兩天去接你。剛好,你再幫我畫幾種樣式。”
提及這個,就不得不提甘秀芝的天分,女子天生愛美,不愛美,那是沒那條件。甘秀芝嫁入陳家,陳家多的是衣裳料子和樣式,看得多了,甘秀芝就有了想法。她試著畫出來一些,讓人做了自己穿。
可沒想到她穿的衣裳許多人問,於是,陳元臨就讓繡娘照著她身上的做了出來,剛做完就被人買走,很是賺了一筆。陳元臨也得父親誇了幾句。
在那之後,甘秀芝但凡得空,就開始試著畫衣裳樣式,樣式好看,還儘量省布,陳家鋪子賺得越來越多。也因為此,她才能沒有孩子還硬扛五年之久,要不是她這手藝,早被休了。
“好。”楚雲梨隨口應下,上輩子她給關成友畫了不少,這個並不難。
她隻是好奇,這陳元臨何時會再
發瘋。
回娘家的事讓丁氏知道後,果然不高興:“住得這麼近,沒必要留宿,當日回來就行了。再說,我好不容易把元臨約束這麼久,要是你不在,他又跑去喝酒怎麼辦?”
管他喝不喝呢?
反正自己不在,又打不到自己身上。
心裡這麼想,嘴上卻不能這麼說,楚雲梨試探著問道:“上一次他是跟誰喝的酒?”
人的情緒多變,有的時候自己都不知道,就被旁人挑起了怒氣。陳元臨每次喝酒回來就打人,跟他一起喝酒的人應該是有些問題的。
提及此事,丁氏心累:“就劉家老三和趙家老大,他們三人從小一起長大。沒少一起乾壞事,小時候為了這我揍了他不少,還是改不過來。”
楚雲梨暗中把這兩人記下:“我晚上就回,不留宿了。”
丁氏大喜:“鋪子裡的靛藍布料,給你娘扯上一些,這種特彆厚,冬日裡穿正好。”
楚雲梨垂眸,斂去眼中的神情。
那靛藍布料是去年陳元臨讓人給誆回來的,厚是足夠厚了,但是特彆硬,不能做衣,給馬車做帷還差不多。
不過,不要白不要。
楚雲梨拿著布料,由陳元臨送回了後麵的巷子。
看著相攜而來的夫妻倆人,甘母總算是放了心,聽說楚雲梨當日就要回,有些舍不得,但也沒強留,這麼點兒大的孩子很容易生病,還是在熟悉的環境中最好。
甘母還特意去買了母雞回來殺,從楚雲梨進門,她臉上的笑容就沒落下過。時不時就跑過來看一眼孩子,很高興的樣子。
到了午後,陳元臨過來接人,甘母依依不舍,把人送到了巷子外。
陳元臨柔聲問:“安繼有沒有哭?”
“沒有,剛滿月的孩子隻顧著睡。”楚雲梨隨口應了,心思已經被那邊站在路口的人占去。
“你累不累……”陳元臨話沒問完,順著楚雲梨視線看去,麵色微微一變。
那邊的人靠在牆上,似乎等了許久,看到兩人就起身走了過來:“元臨,最近怎麼都不來找我喝酒?”
來人是丁氏口中的趙家老大趙峻合,一身藍色短打,利利索索的,五官端正。此時看向楚雲梨,眼神微深:“嫂子好。”然後看向她懷中孩子,伸手
來接:“這就是侄子吧,給我看看,原先我們還說要認乾親,哪天合適,你們帶著他上門來就是。”
楚雲梨順手把孩子遞過,邊上陳元臨的麵色難看無比,等趙峻合一抱穩,他就把繈褓接回:“天色不早,他們剛出月子,不能在外頭吹風。我們先回去,改日再聊。”
從頭到尾,就沒接認乾親的茬。
楚雲梨心裡有事,眼神一直沒離開陳元臨神情,一看他就有事。
想到他罵甘秀芝的那些話,楚雲梨再看向懷中孩子時,眼神就有些複雜。
這天底下,真有自己主動把媳婦送去彆人床上的男人?
回去的路上,楚雲梨開始回憶甘秀芝懷孕那段時間的事情。
因為甘秀芝好幾年沒有身孕,夫妻二人都挺急,各種偏方土方都試過一遍。去各個廟宇拜送子娘娘也是常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