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李氏看來,林家住在村裡,又都是下苦力的人,當然比不上住在鎮上的胡家。
在她眼中,兒媳是高嫁,自家是低娶。所以,林家該對她客氣一些。
可無論如何她也想不到,林家居然會離開自家另找彆的鋪子,並且還這麼快就定下,打得胡家措手不及。
楚雲梨並沒有進去收拾碗筷,愛收不收,反正這日子大家都不想過了的。
李氏見她進了屋,頓時更加生氣,揚聲喊:“青荷,來收碗筷。姑娘家隻知道吃不知道乾活,要讓人嫌棄的。”
李氏平時對孫子和孫女的態度完全兩樣,彆看胡家家境殷實,胡青荷的日子並沒有多好過,家裡家外都要幫著做。
此時聽到祖母吩咐,也不敢拒絕。
楚雲梨隔著窗戶看到八歲大的小姑娘進正堂收碗,揚聲喊:“青荷,你來。”
語氣很急切。
胡青荷下意識地就去了母親那邊。
一進門,胡青荷就問:“娘,什麼事?”
楚雲梨伸手指了指椅子:“坐,吃完了飯,先歇會兒再說。”
胡青荷:“……”
她有些奇怪:“娘,您和祖母今日又吵了?”
楚雲梨嗯了一聲:“這胡家,我大概留不久了。”
胡青荷大驚:“您要去哪兒?”
“你爹想要再娶,容不下我了。”楚雲梨看著她:“若我要走,你跟我一起走麼?”
胡青荷先是一臉詫異,揪著手指想了半晌,看了看院子裡因為她沒收碗而摔摔打打的祖母,低聲道:“娘在哪兒,我在哪兒。要是沒有您,我……我害怕。”
楚雲梨心裡柔軟,摸了摸她的發:“彆怕,我去哪兒都會帶著你的。”
胡青荷頓時大喜:“真的?”
楚雲梨頷首,又低聲道:“去問問你哥,聽聽他怎麼說。”
“你們在說什麼?”
門口傳來胡啟勵的聲音,他帶著些酒氣,一臉不悅:“青荷,你出去,我跟你娘有話要說。”
小姑娘不動,楚雲梨拍了拍她的肩,示意她出去。
胡青荷這才一步三回頭地出了門。
看著她消失在門口,楚雲梨才道:“如果是想要讓我勸我爹娘改主意的事,就不用說了。”
胡啟勵皺起眉:“
你不想好好過日子了?”
楚雲梨一臉驚奇:“這話應該我跟你說才對。你這小半年天天跟我找茬。是你不想過了吧?”
胡啟勵眉心皺得更緊:“娘跟我說了。說是有人跟你胡說八道,然後你才讓你爹娘過來的。我就是想跟你說,我沒有對不起你,咱們孩子都那麼大了,你彆鬨了好麼?”
“你天天跟我找茬吵架,你娘三天兩頭的找我麻煩。現在你讓我彆鬨,”楚雲梨氣笑了,“胡啟勵,做人要講良心,黑了心肝可是會被天打雷劈的。”
胡啟勵愈發不悅:“不可理喻!”說完,拂袖起身。
楚雲梨靠在椅子上,興致勃勃問:“你心虛了?”
胡啟勵確實心虛,主要是他覺得事情有些脫出掌控,在他看來,就算林絮娘知道真相,會哭會鬨甚至尋死覓活都正常,但怎麼也沒想到她會把心思動到兩家一起做了十多年的生意上。
這家具生意呢,兩家互相依靠,事實上,胡家依靠得多一些。
很明顯嘛,分開之後,林家的家具就算賣不掉,但家具還在。可是胡家的鋪子會就此空著。對於這種臨街鋪子來說,隻要不賺錢,就都是虧了的。
而林家那邊什麼都不耽誤,該乾活還是一樣乾活兒,至於做出來的家具,運到城中肯定賣得掉的。更彆提林家給他的價錢很便宜很便宜,要是拿到城中以這個價錢賣,無論多少,都會被人哄搶一空。
所以,現在的胡啟勵並不想和妻子撕破臉,還想要爭取一下。聽到這話,立即回頭,反問:“我心虛什麼?”
“那位周柔蘭可還等著你呢。你說要是我死都不肯離開,她能等你多久?”楚雲梨似笑非笑:“你們錯過了一回,就耽誤了十年。人一輩子有幾個十年呢,再來一回,你們倆可就老了。”
聽著這話,胡啟勵心裡有些觸動。一時間真有些想不管不顧和心上人在一起。
好在他理智還在,深呼吸一口氣:“彆胡說八道,壞了人家名聲。”
楚雲梨笑了:“她一個被人家放歸的妾,還要名聲?反正有你兜底,有沒有名聲有什麼要緊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