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放在剛才,李氏能罵一頓周柔蘭。想要銀子,彆說門了,窗戶都沒有。
可是這會兒,已經畫押了和離書,周柔蘭不再是胡家的媳婦,且已經找好了下家,高家的這樣富貴的人家,李氏隻站在高二爺麵前,就覺得自己矮了半截,脊背都有些彎,哪裡還敢爭辯?
再說,他們母子偷拿周柔蘭的銀票是事實,半逼迫拿她銀子做生意也是事實。那些銀子是她嫁妝,如今兩人分開,最多隻能算周柔蘭和胡家合夥做生意。她不想繼續合夥,追回自己的銀子本就應當應分。如果他們不給,她可以把他們告上公堂。有高家在,李氏不認為大人能站在他們這邊。
一時間,她連恨說出這話的楚雲梨都沒空,心裡慌亂不已,隻求助地看向兒子。
胡啟勵也無法。
本來周柔蘭就沒想起這茬,就算以後想得起來,那也是以後的事。或許那時候高二爺不在此,更甚至高二爺已經厭棄了她,再說,一入高府大門,她一個妾室,想要出門隻怕不容易。
就算周柔蘭最後能順利出門來問他要債,也能尋得高二爺為她撐腰,那也是不知多久之後的事。而他這邊拿著鋪子和這一百兩銀子,趁著這段時間再賺銀子會容易得多。
偏偏林絮娘這女人在這裡多嘴,這時候周柔蘭就要帶著銀子離開。胡啟勵心裡恨得不行,麵上一派溫和:“以後鋪子裡的盈利,我給你送一半過來。”
周柔蘭又擦擦眼睛:“不用了。”她看了看高二爺,“我們二人之間再來往有些不合適。往後你要保重。”
她走到高二爺麵前,一福身:“勞煩您幫我處理好此事。柔蘭感激不儘。”
佳人失而複得,還是母子倆人,高二爺正是高興的時候。本來今日這種事,他完全可以吩咐下人過來。可他親自到了,並坦然承認了周柔蘭腹中孩子是他血脈,可見他的高興。此時聽到佳人軟語相求,一揮手道:“交給我了。”又囑咐:“東西彆拿太多,衣衫被子這些我給你重新置辦,隻拿銀子和首飾就行了。”想到什麼,繼續道,“如果是這個男人幫你買的東西,就沒必要帶上了,若是讓我發現,我會不高興的。我給你重新再買都可。”
周柔蘭再次道謝,提及此事,她有些悲戚:“他還未幫我置辦首飾呢。”
這是真話。
胡啟勵和離之後,家裡的銀子被楚雲梨全部搜刮乾淨,聘禮都是東拚西湊,哪兒還有銀子買首飾?
成親之後,他專心守了周柔蘭許久,根本沒空賺銀子,反而問她拿了不少。後來拿到了她的私房,又忙著做生意,手頭銀子並不寬裕,哪兒有閒錢給她置辦首飾?
貼心倒是夠貼心,可胡啟勵銀錢上就沒有大方過。
胡啟勵聽到她這帶著些怨氣的話,也有些委屈。他當初折騰一場非要娶她過門,固然有看她衣著華貴的原因,可最大的緣由,還是因為他想要再續前緣。在他看來,他算是這場婚事中付出最多也是最真心的人。
到了這時候,再不願意承認,他心裡也明白,周柔蘭會鬆口嫁給他,很大可能是想給孩子找個便宜爹。而母親也並不是喜歡她才答應她進門,完全是看在銀子的份上,隻有他……他是真的想要娶她,才折騰這一場的。
他會變得一無所有,也是因為怕她有孕的事情暴露,怕她毀了名聲,怕毀了孩子的名聲。
可如今那些擔憂都顯得特彆可笑。
本就是彆人的女人和孩子,毀不毀的,有什麼要緊?
千金難買早知道。
胡啟勵心裡懊悔不已,還有些惱怒她的欺騙。那邊高二爺不屑一笑:“那就好,以後把這些都忘了吧,安心給我生兒育女。”
周柔蘭再次一福,進門去了。
高二爺似笑非笑看向母子二人:“偷她銀子?我也不逼你們,你們愛還不還。”
李氏大喜。
高二爺對上她驚喜中滿是感激的目光,道:“要是她去報官,衙門把你們抓了最好,省得她惦記。”
李氏:“……”不是還得還麼?
她攥緊了手中的銀票。到了這一刻,她是真的明白,這張銀票留不住了。
聽到報官,胡啟勵立刻上前搶過母親手中銀票,放到高二爺麵前,道:“這銀票本來我們就不應該收,我娶她,是希望她好好過日子,如今她能過得更好,我替她高興。”
這些話楚雲梨隻是聽聽而已,一個字都不信。
事實上也沒人信,不過是懶得說他而已。
高二爺撚起那張銀票,笑道:“其實呢,我挺感激你的。如果我沒來,她們母子也不會被人指指點點。我這個人,感激人最簡單的法子就是送銀子,畢竟,這個世上,就沒有比銀子更好的東西了。”
李氏本來正心疼呢,聽到這話霍然抬頭,眼神晶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