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了這一刻, 林雪意已經後悔惹這個前嫂嫂了。
得罪了她,她就像是一顆長在林家臉的痣 ,還是黑色的那種, 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彆人林家的汙點。
正常女人經曆這些,難道不是應該躲起來哭。生怕被外人發現嗎?
她可倒好, 生怕彆人不知道她和林家的關係, 中間還隔著一個院子呢, 就這麼大喊大叫。
林雪意抹了一把臉,轉身進門。惹不起還躲不起嗎?
李氏拿到了銀子,知道討不了好,也不管老人要林合倉去找人分家的事,當即就帶著男人和孩子一起走了親戚。她娘家不好,還不如去親戚那裡。
林老婆子並沒有放棄遊說兒子寫休書,林父不乾,悶頭悶腦收拾東西就要去府城大牢送東西。
林家老兩口見狀, 頓時急了。
剛才說分家,其實是氣話, 但兒子這麼不聽話,老兩口真有些生氣,林老頭站在門口,狠聲道:“你敢去, 就彆回來了!”
林父也氣, 在他看來,媳婦這麼多年在林家也沒過幾天好日子,之所以做這些事,還不是為了孩子?至於對長輩,何氏也做得夠好, 從沒忤逆公公婆婆,沒有功勞也算有苦勞吧?
結果一出了事,爹娘就這般絕情,實在是……林父氣憤不已:“不回就不回!”
說完,擠著就要出門。
看兒子認了真,老兩口頓時有些無措,想要找人幫忙時,才發現小孫子已經帶著媳婦兒子跑了,孫女躲在屋中不出來,大孫子現在腿斷著,想勸也出來不了。
林老婆子一把拽住兒子,低聲勸:“我也不是不讓你去,但是村裡人剛知道她下毒,你就急吼吼的給她送東西,不知道的還以為你也知道這些事,且支持她這麼乾呢。”
勸著勸著,眼淚就流了出來。她一把鼻涕一把淚繼續勸:“你不能隻為她想,得為合糧合倉想一想啊!有一個對村裡人下毒的娘,他們倆以後怎麼辦?合糧還得討媳婦呢,咱家現在本就困難,再沒了名聲……這日子還怎麼過?”
看到母親老淚縱橫,一把年紀了還為兒孫擔憂,林父心裡也不是滋味。
他今年都四十多了,不是不懂事的人。被母親一哭,心腸一軟,覺得自己這時候給何氏送東西確實不合適。便道:“那我明早再去。娘,您幫著烙些餅,我一起帶去。”
林老婆子:“……”她勸兒子以後去,真的隻是權宜之計而已。
何氏給人投毒在前,冤枉人在後,兩種罪名相加。三五年之內肯定是出不來的。在林老婆子看來,兒子沒必要守著嘛,完全可以再找個寡婦湊合。
要不然,這家裡家外一大攤事,難道她來做嗎?
眼看兒子有些狐疑,林老婆子點頭:“好!”
大不了一會兒就裝病。
腰疼腿疼肚子疼,讓她烙餅,不可能!
一家人回過神才發現,林合倉夫妻倆已經不在。林老婆子氣憤不已。
兒媳婦不在,孫媳婦跑了,她得去做飯養活一家子!
做晚飯的時候,林老婆子有些羨慕前孫媳了。自己忙不過來,請個人幫忙做飯。做得不好吃,還能挑剔一下。
從頭到尾,林合糧就沒出來過。也沒吭聲,仿佛那屋中沒人似的。
何氏那邊的判決還沒下來,林老婆子先扛不住了。
她去李氏親戚家中,好言好語把人接了回來,然後還哄得李氏給了她一兩銀子。
拿著這個銀子,林老婆子去了村裡的三十多歲帶孩子的寡婦家中,不知道怎麼說的,反正是把人接到了家裡來。
周寡婦已經守寡兩年,家中還有個婆婆,底下還有孩子,風言風語一直就沒少過。
她把一兩銀子留給了婆婆,自己帶著孩子搬到了林家。
村裡的人,於婚事沒那麼多規矩。尤其是寡婦再嫁,講究些的人家請親戚來吃一頓,大部分人都搬來一起過日子就行了。
周寡婦就是後者。
村裡人消息靈通,周寡婦離開夫家的時候,據說和婆婆抱頭痛哭了一場,第二日,基本所有人都知道,林父已經再娶了。
說起來,林父還是最後知道的人。
他趁夜去了一趟大牢,其實他早就想去的。但在村裡住了一輩子很少去府城的他,眼見沒人肯陪自己,愣是下了好幾天的決心才去了一趟。回來時天剛亮,奔波一夜,他回來就補覺。
一覺睡醒,看到院子裡多了個陌生女子正在晾衣裳。
其實也不陌生,林父知道她是村裡的寡婦,平時也沒少聽村裡人議論她。但倆人從未說過話。
白日裡不太睡覺的人,乍然睡一回,起來是有些暈的。林父扶著頭,一臉疑惑,想著自己是不是還沒睡醒。
二人眼神交彙,周氏有些不自在,率先出聲:“大哥醒了?我們已經吃過早飯了,看你剛回來,便沒有叫醒你。飯在鍋中熱著,你現在吃嗎?”
林父瞬間就發現了不對,按理說,她到家裡來算是客人,怎麼一副主人的架勢招呼他吃飯呢?
恰在此時,林老婆子也端著一盆衣裳進來,道:“起來就先去吃飯。吃完了該下地下地,該乾活乾活。天塌下來也得過日子不是?”
林父疑惑:“她怎麼在咱家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