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楚雲梨看來,沒什麼比鋪子的事更重要。
而此時的廖紅月卻認為,高家人的性命最重要,眼看二人要說生意,她哪忍得了,上前一步:“妹妹,能不能先給我一點銀子?你姐夫他們……”
“他們?”楚雲梨反問。
她看著廖紅月,直到看得廖紅月不自在的低下頭去,她才問:“合著你想問我借銀子救你的公公婆婆?”
廖紅月啞然,她和妹妹感情挺好,本就不想騙妹妹,這會兒被她看穿,也不隱瞞:“妹妹,他們是我的家人,就像我跟你一樣。若是你受了傷,我也會想辦法救你的。你能不能幫我這一回?”
楚雲梨氣笑了:“廖紅月,你怕是忘了他們當初哄騙我的那副嘴臉了!你讓我拿銀子救那些霸占我家財的人,虧你開得了口!你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,我欠了你嗎?我廖家欠了你嗎?爹娘才走兩個多月,你好意思跟他們說你對我做的這些事嗎?”
廖紅月啞口無言,哭著道:“我能怎麼辦?你姐夫對我那麼好,我怎麼能丟下他呢?如果我不救他爹娘,他和我之間……”
“我不管你們之間如何!”楚雲梨打斷她:“我隻知道,我們倆之間,我不欠你!我們廖家不欠你,相反,我們對你有恩,而你做的這些事,是恩將仇報!是,你沒害過我,可你幫著那些害我的人,跟害我有何區彆?”
她一句句逼問,問得廖紅月滿臉是淚不停搖頭。
廖紅月想要解釋,又不知該怎麼開口。因為她發現,妹妹說的這些話很有道理。她來之前,覺得夫君生病,妹妹手頭寬裕,本應該幫忙。可聽了這些話後,她也民營覺著自己好像太厚臉皮,太強人所難。
“廖家養你一場,不求讓你報恩,但你也彆害我!”楚雲梨揮揮手:“從今往後,你彆回來了,回來也進不了門!”
她往鋪子裡走,走到一半回頭:“當然了,若你離開高家無處可去,也可回來小住幾日。”
無論如何,廖紅月確實幫了廖紅慈一些忙。
廖紅月從未想過離開高家。
她和高進發兩情相悅,夫妻和美。如今他趴在床上養傷,一個不小心就會丟命,這樣的時候,她
怎能離開?
回去的路上,廖紅月失魂落魄,淚水流了滿臉,好幾次踢著石頭差點摔倒。她身上沒有銀子,回去都靠兩條腿走,回到村裡時,天色漸晚。
聽到開門的動靜,高母急忙喊:“紅月,快進來!”
廖紅月心裡發虛,走到婆婆床前,擔憂問:“娘,你們吃晚飯了嗎?今日感覺如何?”
高母本就脾氣暴躁,身上有傷,整日疼痛,她就更不爽快了。前幾日,她都能按捺住自己脾氣,畢竟家中如今隻有兒媳一個人能走動,如果把兒媳氣走,一家子這都沒人照顧。可土郎中不來後,他們身上的傷不見好轉,還越來越嚴重,兒媳跑去借銀子,連娘家人的麵都見不著,她就更生氣了。
今日一下午,蒼蠅老是在她身上飛,讓她仿佛覺得自己像一團臭了的狗屎。拿東西趕蒼蠅,又趕不走,愈發生氣。
此時聽到兒媳的話,她壓下心頭的火氣:“還沒吃,傷很痛。今兒見著人了嗎?”
最後一句,才是最要緊的。
廖紅月低下頭:“見著了。”
看她垂頭喪氣,雙眼通紅,高母本以為她沒見著人呢,沒想到還見了!這副模樣,明顯是沒借到銀子。她心頭的火氣立刻就壓不住了:“拿到銀子了嗎?”
廖紅月搖搖頭。
妹妹還讓她以後都彆回家了。
後麵這一句,廖紅月沒敢說。成親幾年,她早已看出來了婆婆的性子,若知道此事,還不知道她要如何發怒呢。
“廢物!”高母怒極反笑:“還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妹呢,連銀子都借不來,要你何用?”
廖紅月也委屈,如果不是高家貪得無厭,妹妹也不會生氣,更不會跟她決裂。
高母像趕蒼蠅似的:“彆杵在這,看了就讓人生氣,趕緊做飯去!”
廖紅月急忙轉身就走。
眼看兒媳落荒而逃,高母怒斥:“趕著去投胎啊!”
廖紅月心裡發苦,卻不敢回頭。若是留下,還得挨一場罵。
其實剛才回來的路上,廖紅月就已經料到回來後會有的待遇,她也有丟開高家這一切回娘家的衝動,可她還是沒能下定決心。
做好了飯,廖紅月先給公公婆婆送,然後才送去給高進發。
高進發趴在床上,喝了
一口她喂的粥,問:“方才娘又罵你了?”
高家院子就這麼大,高母罵人的聲音幾乎掀破屋頂,除非是聾子才聽不到。
廖紅月低頭嗯了一聲,又送上一勺。
高進發喝了,一臉憐惜:“委屈你了。娘脾氣不好,你多擔待。她是長輩,咱不跟她計較!咱們往後還有那麼長的時間,她……”活不了那麼久。
未儘之意明顯,廖紅月眼淚落了下來:“沒事。”
她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