車夫問完, 急忙閉緊了嘴。
少夫人在被老夫人選中之後,就一直來往於周家?工坊,他是周家的車夫, 也沒少接送她。彆說這光天化日,就是夜裡的一個背影, 他也能認得出來。
剛才爬上馬車那個, 確確實實就是家裡天剛娶進門的少夫人。
看少夫人方才鬼鬼祟祟躡手躡腳,一看就是偷跑出來的。什?樣的人能勞動她這般作態?
車夫裡抓撓肝, 卻又怕自己知道得太多毀了程。
若真知道了一些不該知道的,周家就算不滅口, 也會把他們一家遠遠送走。車夫挺喜歡周家這份活計,並不想帶著家人背井離鄉。
所以,他不止沒看,還側開了頭。
突覺眼前?人影一閃, 車夫側頭看去,隻見本應該在馬車中好好坐著的夫人,不知何時已經下了馬車, 直奔對麵。
那深藍色的馬車外, 站著一個車夫和隨從, 在看到楚雲梨出現的瞬間, 麵色大變, 大聲喊:“周夫人, 好巧。”
此話一出, 馬車中正互述衷腸的交頸鴛鴦瞬間分開。
與此同時, 楚雲梨也甩開兩個下人奔到了馬車,一把掀開簾子,?滿臉是淚驚魂未定的齊玉華看了個對臉。
周圍寂靜一片, 齊玉華嚇得呆住,喃喃喚:“母親。”
楚雲梨板著臉:“你跟一個男子獨自待在馬車中,不會想說是在談生意吧?”
齊玉華立刻回神,這不是也得是啊,頷首道:“是,趙……少東家約我談借人的。”
最近老夫人忙著籌備婚,齊玉華忙著備嫁,沒太管工坊。
所以,?一筆本該由周家接的生意被麵前的趙連海接了去。隻是,趙家?周家在白濠鎮同為末流,工坊中請的人不多,根本趕不出來這批紙。
想要即刻請人,也找不到熟練的造紙工人。唯一的法子,就是去彆家工坊借人。可大家同為生意人,不在後麵捅刀子已經是正直大度,又怎會出手幫忙?
“你答應了?”
齊玉華急忙去擦眼角的淚,不著痕跡地退遠一些:“是,趙少東家給的條件豐厚。我沒理由不答應。”
“周夫人,何必這樣咄咄逼人?”
卻是一直悠閒靠在車壁上的趙連海出聲,他不過二?左右的年紀,五官俊俏,一雙桃花眼瀲灩動人,此時斜倚著,自有一股風流之態,難怪能讓齊玉華傾心。不止長得好,聲音也好聽:“?些情,周夫人大概不知。齊姑娘以後還要接手周家,談生意很正常,彆少?多怪。若讓老夫人知道您攔著齊姑娘?外人,怕是要不高興。”
白萱娘少?外人,在老夫人麵前楚雲梨要裝得乖順。可在這些外人麵前,若還一副怯懦乖順模樣,那是給自己戴枷鎖。楚雲梨自在慣了,?即冷笑:“趙連海,孤男寡女獨處,你跟我說是談生意,你?我是瞎子看不??”
齊玉華麵色煞白:“母親,我……”
楚雲梨轉而看向她:“順宇呢?”
齊玉華低下頭:“他正和我哥喝酒。”又解釋:“我真是出來談生意,至於獨處,隻是權宜之計。”
楚雲梨板起臉,一臉威嚴:“順宇身子骨弱,最近還在喝藥,大夫囑咐他不能喝酒。幾天我還特意跟你說過,你竟然不攔著?身為他的妻子,你?將他的安危放在心上嗎?”
以前白萱娘都是溫柔的,哪怕不高興,也是自己關起門來生悶氣,齊玉華乍然被訓,很?些不服氣:“哪兒有回門不喝酒的?”
楚雲梨氣?了:“照你這?說,也沒誰家的媳婦進門就接手家中生意的!”
齊玉華被堵得啞口無言,?著上人的麵被婆婆訓,她眼中漸漸泛起了淚花。
趙連海看不慣:“周夫人,齊姑娘說得?道理,接手你們周家生意又不是她願意的,?本事,你們彆讓一個女子出來做生意啊!”
“我訓我兒媳婦,關你屁!”楚雲梨毫不客氣:“這是我們周家的家事,你若是知禮,就該知道非禮勿聽。聽就罷了,哪來的資格為她抱不平?”
趙連海眼中怒氣一閃:“周夫人好大的威風,居然管到我頭上來了!”
楚雲梨冷笑:“我要是你爹娘,非得斷你的腿不可。堂堂男子,?我兒媳婦暗中來往,卻不敢當麵承認,你還算是男人?”
趙連海更怒。齊玉華急忙摁住他,哭道:“母親,您胡說什??這些話要是傳出去,我還怎麼?人?”
“你還要?人?”楚雲梨上下量她:“我雖然少出門,但也?過彆人談生意。可從未見過?人撲到彆人的懷中去談,那談的是生意嗎?”
齊玉華方才退得快,本以為婆婆沒看清,沒想到她真看到了,卻這?毫不避諱地說了出來,頓時一臉崩潰:“我那是摔了,趙少東家扶住我而已。”
趙連海滿眼不屑,彆開了臉。
楚雲梨不理會他,冷喝道:“玉華,你還不滾下來,要在馬車中過年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