賀老爺見慣大風大浪,一瞬間的慌亂過後,已經鎮定下來,心中思索一番,已經有了對策,道:“我那五子命薄,都長到十二歲了還是沒能立住。以他們玄門中人的說法,這樣的孩子怨氣很重,得好好做法事超度。”
他身手一引,指向中間的道長:“這位方道長說,我兒需要結一門冥婚,才可甘願離去。給出的八字中,沒有早逝的女子,於是我就找來了這位姑娘……”
他看向周玉兒:“也不是真成親,是走個過場。”
此時周玉兒身上一身精致的白色衣裙,其上繡花都是石榴和如意,明顯是一身白色吉服。
他看向周玉兒的目光中,滿是威脅。
周玉兒嚇得魂飛魄散,根本不敢幫忙瞞著,開玩笑,方才賀家都要她的命了,她得多傻才幫著隱瞞。
“大人……大人……不是這樣的,您進來之前,他們正想勒死我。”周玉兒涕淚橫流,渾身都在顫抖,聲音破碎地不成樣子:“大人,他們是真的想殺了我的。還說要讓我們合葬……我害怕,求大人救我……您是青天大老爺,您千萬要救我一命……求求你了……”
太過慌亂著急,她有些語無倫次。鼻涕眼淚橫飛,因為揪著大人的袖子,大部分都飛到了大人身上。
大人看著袖子上的淚水和鼻涕,麵色一言難儘,使勁好幾次才抽回了自己的袖子:“你沒事了,也彆哭了,站到邊上去好好冷靜一下,一會我有話問你。”
邊上有衙差立刻上前把周玉兒拉到一旁。
大人板起臉,吩咐道:“將大堂中所有的人拿下。”
自然也包括賀家的主子。
賀老爺上前勸說,立刻被拉到一旁。
再富裕的人,在衙門麵前,也隻能乖乖的。
大人還把所有的喝家下人都帶到了公堂上,各自分開審問。
下人們想要脫身,就算不知內情的,也仔細回想,說出自己偶然發現的疑點。
知道內情的那些,有了機靈的直接招了,嘴硬的也在受刑後招認。
衙門中一整天都是慘叫聲。賀家各房主子聽著,心裡都明白,這一次的事情,大概真的會給查個清楚明白。
賀家也不是鐵板一塊,各房都有自己的小心思。到了此刻,沒想幫著瞞,而且都在想法子把自己摘出來。
到了當日傍晚,大人已經得到了許多供詞,幾乎所有的主子和下人都指認,生祭之事,是賀家如今的當家主母華氏一手操辦。
好多人還痛心疾首:“我們勸過大嫂,可她不聽啊!求大人明察,我們從頭到尾都沒想過要害人!”
就連賀老爺也大義滅親,看到所有的供詞後,他一臉痛心:“大人明察,我對此事從頭到尾都不知,全是我夫人……華氏自己的想法。她一直跟我說,冥婚隻是走個過場,沒有真想要人家姑娘性命。”
賀夫人滿臉頹然。
手頭一寬裕,偶爾真有種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錯覺。在道長說生祭會讓兒子死後不會孤單,且不會影響家裡運勢時,她有多想就答應下來。
反正在天底下多的是窮人,賣兒賣女的比比皆是。隻要她給足了銀子,賣女兒的人家定不會找上門。
可她沒想到,這麼簡單的事居然出了岔子。
兒子的冥婚沒結成,她還有牢獄之災。
不過,賀夫人也不甘心就此被關入大牢,哪怕被所有人指認,她也還沒放棄,辯解道:“大人,我真的隻是想走個過場,沒想要人性命,至於他們為何會這樣指認於我……應該另有內情,求大人明察。”
言下之意,是賀家有人陷害於她。
賀家其餘人巴不得此事早點蓋棺定論,把賀夫人抓緊大獄了事,於是,紛紛指責後賀夫人不該草菅人命。
事情發展自此,並不需要楚雲梨多插手。因為是她狀告,所以她得以站在公堂上。
但因為公堂上的人太多,她被擠到了角落。
周玉兒劫後餘生,滿臉的慶幸,她是苦主,也被擠到了角落中。
看到身旁的三嫂,她一臉複雜,聽著大人厲聲審問,她心裡清楚,無論賀家入不入罪,她這條小命算是暫時保住了。
“三嫂,謝謝你。”
楚雲梨不看她,漠然道:“不用謝,我不是幫你。”
隻是想讓草菅人命的賀家繩之以法。
“還有,我已經不再是你三嫂,我們兩家如今沒關係,你少攀親戚。”
這般冷漠,周玉兒麵色尷尬:“三……李姐姐,你救我一條性命,我記住了。以後有機會,定然會報答。”
李安娘記憶中的小姑子是個好吃懶做的姑娘,楚雲梨並不指望她報答,隻希望以後她彆怪自己,彆因為周家人跟自己作對就行了。
賀夫人眼看自己辨無可辨,連自己男人都指認她,心灰意冷之下,便想要拖更多人下水。於是,道:“你在外頭有彆的女人,那女人不願意跟著你,你是不是承諾讓她做正妻?所以你才費勁心思送我入大牢?”
賀老爺:“……”
他在外頭確實有一個不願意跟著他的女人,但他從頭到尾就沒想把人接進門啊!
這麼一扯,又扯出了更多的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