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家挺願意照顧這個沒娘的孩子。
所謂照顧,是在這個孩子受委屈時上門幫著討個公道,出銀子……那是絕不可能的事。
李氏怕自家男人受不了激直接答應下來,立刻上前暗地裡掐了一把:“他?爹,你不是忙著上工嗎?”
周禮也沒想出這銀子。
再說,孫樓之前病了一場,還問他借銀子來著,聽說後來問郝家二女兒借的,家裡應該確實艱難。
這樣的情形下,勉強人家讓外甥女去府城,確實有些強人所難,真鬨大了,周家也站不住腳。
他?上門這一趟,一來是想提醒孫家夫妻倆,答應孩子的事兒,得儘量做到。二來,也是想讓郝雲蘭緊張一下,回頭彆虧待了外甥女。
鬨也鬨了,再說下去,自己就得出銀子了。
“對!”周禮沒有多留:“姐夫,這些事你自己心裡有數就行?,我還是相信你的。”
一句話落,夫妻兩飛快告辭離去。
院子裡隻剩下了自家人。
孫母板著臉:“桑葉,你就那麼委屈嗎?還找了你舅舅來,家醜不可外揚不知道啊?你這一次去不了,下一次再去就行?了……”
孫桑葉委屈得直抽泣:“我想去府城買點好看的首飾嘛……人家都要議親了……”
聽到這話,孫母沉默了下。
孫桑葉長得好,養得也好,在這周圍一片,都是數得著的美貌。如果運氣好的話,應該能選一個不錯的夫家。
所以,哪怕孫母舍不得銀子,平時也沒攔著兒子給她買那些小玩意。
她沉吟了下,安撫道:“這樣吧,回頭讓你爹帶著你去銀樓裡,選幾樣府城那邊來的首飾。”
“選不了。”楚雲梨搶先道:“家裡還欠著債,再要選,也得明年了。”
孫母怒了:“這沒你說話的份。”
“也行?,隻要不問我拿銀子,或者不讓我還債,隨便你們怎麼選。”楚雲梨說完,自顧自進了屋。
孫母氣得夠嗆:“誰家的媳婦敢這樣頂撞長輩?”又看向兒子:“你媳婦都罵你娘了,你聾了嗎?”
孫樓覺得頭更疼了,一抹臉直接出門:“我去上工。”
眼看父親走了,繼母也不想再吵,孫桑葉隻覺得自己這
一大早上鬨了個寂寞,什麼目的都沒達到,還被祖母訓斥了一頓。
“奶,你帶我去挑首飾!”
孫母兜裡的銀子,那就跟焊住了似的,誰也彆想摳出來!
“讓你娘帶你去。”丟下一句話,孫母轉身就往外走:“你弟弟該換尿布了,還有一大堆尿布沒洗呢,你要是沒事,也去幫著洗一洗。”
孫桑葉連自己穿的衣衫都不愛洗……讓她洗尿布,那是白日做夢!
她站在院子裡,隻覺得委屈,肚子也餓。
廚房裡的飯菜吃得精光,她轉了一圈之後,又哭了一場。
一整天,孫桑葉都沒出門。
郝雲蘭記憶中,孫桑葉屋子裡的點心一直就沒斷過,根本也餓不著她。
楚雲梨動作熟練,織了一天的布,比之前郝雲蘭織的還要多一點。不過,同樣腰酸背痛,眼睛都有點花了。
做晚飯時,楚雲梨想著各種應對。
天黑時,孫樓渾身疲憊地從外麵進來。
人還沒站穩,孫桑葉從屋子裡衝出來,跑到他麵前伸出手:“爹,拿銀子給我。昨天我在春蘭家吃的飯,我得回請人家。”
孫樓愣了下:“我沒發工錢。”
孫桑葉撒嬌:“那我不管,昨天我就說了,去府城要請她吃燒雞。我沒去府城,這燒雞也不能免了。否則,回頭人家都不愛跟我一道了。”
楚雲梨似笑非笑:“自家什麼情形不知道嗎?還跑去吃彆人的,我看你拿什麼還?”
“娘!”孫桑葉不滿:“以後我不吃了就是。但現在已經欠了的得還。”
要麼說孫桑葉聰明呢。從小到大要東西太熟練,知道先把眼前的拿到再說。
孫樓從身上掏了掏,拿出最後的幾枚銅板:“省著點花。”
話音未落,孫桑葉已經一陣風般刮了出去。
楚雲梨正在擺飯:“但是看著家裡吃得不好,跑出去買著吃。對了,回頭她回來,要麼是銅板丟了,要麼就是碰上熟人不好意思不買。這燒雞的錢,你至少還得再出一次。”
這種事情以前也發生過,孫樓哪裡不知道女兒的心思?聞言一臉無奈:“自家孩子,計較什麼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