孫樓被兜頭淋了滿頭滿身。
好在那粥已經放了一會兒,加上早上的天氣比較涼。孫樓的臉隻是被燙得通紅,並沒有?明顯的傷。
孫母氣?得渾身顫抖:“你個混賬。活著隻會氣?我,你爹怎麼沒把你收了去?”
孫樓急忙擦臉上的粥,隻覺得被燙到的地方辣乎乎的疼,眼看母親氣成這樣,他也?怕把人氣出個好歹,道:“娘,兒子不?想騙你,也?是實在沒辦法了……”他咬了咬牙:“慧娘有?了身孕,已經一個多月,再不?過門,以後大概這一整條街的人都會知道我跟她……”
孫母正在氣頭上,腦子不?甚清醒,怒吼道:“做都做了,還?怕人知道?”
“娘!”孫樓語氣?加重:“那是你孫子!”
孫母被吼得一愣,隨即就想嚎啕。
在她開口之前,孫樓率先道:“寶兒是你孫子,對你來說都一樣。可對兒子來說,寶兒隻是侄子,我想要自己的孩子。娘,您就成全了兒子吧!”
說著,還?跪到了地上。
這般慎重,孫母也?收了歇斯底裡,她滿臉是淚:“那個慧娘暗地裡和許多男人來往,我都聽說了不?少。你選誰不?好,為何非要選她?她說腹中的孩子是你的,你就信了?”
她擦了一把淚:“反正我不?信。”
孫樓沉默了下,看了一眼廚房門口的楚雲梨,道:“娘,這一個多月以來,我每天晚上都去看她,她身邊隻有我,這個孩子,不?可能是彆人的。”
孫母沒好氣?道:“那白天呢?”
孫樓:“……不可能,慧娘對我的情意我能感覺得到。”
看兒子說得這樣篤定,孫母半信半疑:“你能確定?”
“自然!”孫樓說得底氣?十足。
他咬牙坦白這些事,也?是覺著郝雲蘭獅子大開口。如果有?母親幫著說服,就算要給銀子,應該也不?用給這麼多。
想到此,他伸手一指:“這女人早就不?想跟我過了,一直不肯走,就是想讓我給銀子。娘,兒子想方設法偷銀子,都是為了打發她!她要四兩銀子才肯離開!”
孫母訝然。
楚雲梨點頭:“對!”
孫母惱怒:“郝雲蘭,你也?
是真敢開口。”
“我這麼多年沒日沒夜的織布,賺的銀子豈止四兩!”楚雲梨冷笑道:“如今我就落下兩身舊衣,小雙這些年來除了吃飯,連頭繩都沒買一根。我轉的那些銀子都花到了你們孫家人身上,如今要分開了,我討厭回來一部分有?何不?對?”
孫母一聽,還?覺得這話?有?些道理。
但是,那可是真金白銀!她這麼多年攏共也才攢下四兩銀子,哪裡舍得?
“那你就彆走,留下來吧。”
楚雲梨頷首:“我以前就跟孫樓說過,我不?著急再嫁,他可以慢慢籌銀子。”
孫母也?明白,慧娘的肚子等不?得。著急的是他們。
這麼一會的功夫,她心底裡也?想了許多。剛才大兒子跪著說的那番話,她也入了心。大兒子想要的一個自己的孩子,本身也?沒錯。
但是,慧娘實在不是良配!
可萬一那個孩子真的是孫家的血脈,不?讓慧娘進門,那這個孩子肯定生?不?下來……兒子已經年過而立,這很可能是他最後一個孩子。
要不?……先把慧娘娶進門,回頭孩子落地,若是和孫家人不?像,就將她母子倆掃地出門?
孫母這樣想著,又有?些發愁等慧娘離開之後,兒子再娶的人選。想要讓郝雲蘭回頭,隻看夫妻倆如今這像是對仇人的模樣,怕是不太可能。
真是越想越發愁。
不?過,唯一可以確定的是,她絕不?可能給郝雲蘭四兩銀子!
天邊的夕陽暈開大片晚霞,院子裡一片沉默。楚雲梨回到自己房裡織布。
傍晚,孫母進門,一副長談的模樣。
“雲蘭,阿樓做的這些事不?對!我也?說他了。”孫母歎息一聲:“人這一輩子,什麼事都有可能碰上。有?許多事當時覺得是了不?得的大事,可等到多年之後回頭看,壓根就不?值一提。”
“阿樓和慧娘來往,娘知道你傷心。但是,娘也?看得出,阿樓之所?以跟她攪和,就是為了生?個兒子。”孫母再次長歎:“雲蘭,這些年來,你肚子一直沒消息,說起來,阿樓會去找慧娘,你也?有?責任。”
楚雲梨嗤笑一聲:“明明是貪花好色,你偏說是為了孩子。如果真有?
那麼重視,你們把銀子給我,我給她騰地兒!”
孫母:“……”就是不想給銀子,她才到這裡來勸的。
“雲蘭,咱們婆媳多年,吵也吵過。但大部分時候還?算相得,我也?挺喜歡你。”她試探著道:“你都這把年紀,如果再嫁的話?,都是給人做後娘。既然如此,你還?不?如回來呢。”
楚雲梨皺起眉來。
孫母解釋:“慧娘腹中的那塊肉,興許是阿樓最後一個孩子。他鐵了心要生?,那就讓她生?!之後如果發現孩子和孫家不像,那我就把她們母子都攆走。”
楚雲梨接話?:“若是相似,你再讓我回來?”
孫母一拍大腿:“我們都想到一處去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