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是沒記錯, 在來的一路上,和親公主的行走坐臥,都由康美意身邊的人和這位統領商量著來。
康美茹記憶中, 統領那時不想讓她們在偏僻處露宿,經常急著趕路, 姐妹倆都被折騰得不輕。
不過, 可以確定的是,那時候的統領純粹是一言堂, 沒有人能約束他。可是此刻,除了帳篷裡的平安, 門外的那些護衛都以陳紹玉馬首是瞻。
要說統領受傷的事和他無關,楚雲梨是不信的。
“陳侍衛,你有查過此事嗎?”
陳紹玉垂下眼眸,長長的睫毛遮住了他眼中神情:“查過, 可平福當場自儘,沒有留下絲毫線索。在我看來,可能是他們主仆之間的私人恩怨。”
簡直就是張口就來。
就算有恩怨, 何必跑到這千裡之外?
尤其是平福當場就已自儘, 既然抱著必死的決心, 為何不在京城就動手?
至少, 那還是家鄉呢。
要知道, 朝堂上有許多官員, 死了之後還會由後輩扶靈歸鄉入土, 平福如此……根本就解釋不通。
陳紹玉看了一眼床上躺著的人:“康姑娘剛才是在幫統領包紮嗎?”
楚雲梨反問:“統領護送了我們一路, 我不可以幫他包紮嗎?”
陳紹玉歎口氣:“到底男女有彆。”
“那是我的事。”楚雲梨沉下了臉:“我還沒有包紮完,你在此會打擾到我,請你出去。”
陳紹玉沒有動, 道:“統領受傷之後,一應事務都由我來管轄,包括他的傷勢。康姑娘是大家閨秀,這裡是粗人呆的地方,你來此不合適,以免被人唐突,還是回自己的帳篷為好。”
楚雲梨揚眉:“我偏要留下,你待如何?”
陳紹玉:“……”
他身上還中著她給的毒,天天都得求她給解藥,他能如何?
“姑娘不怕毀了名聲就行。”
楚雲梨沒了耐心,伸手一指帳篷外:“出去!”
陳紹玉眼中閃過一陣憤怒,但又不敢反駁,轉身就走。興許是把那地當成了楚雲梨,走得特彆用力,似乎想踩出個大坑來。
等人走了,楚雲梨打發了平安去門外守著,幫榻上的人包紮好傷口,又是新一輪的紮針。
直到兩個時辰後,榻上的人終於退熱,在這期間,平安進來送過幾次熱水,看到榻上的人麵色在好轉,他心中也難免生出了幾分期待。
那秘藥……好像真的有用。
再一次進門,得知統領已經退熱,就連受傷處也沒那麼燙,平安喜不自禁,也沒忘了感謝楚雲梨,連連道謝之後,又道:“姑娘,我讓人給您留了飯,您餓麼?”
其實他想問的是,麵前的這位姑娘吃不吃得慣他們的粗糙的飯食。
要是不想吃,就說不餓,也就避免了大家閨秀嫌棄軍中飯食的尷尬。
楚雲梨看了一眼榻上的人,高熱已退,傷口已重新處理,隻要能醒過來,應該就沒有大礙。不過,陳紹玉在一旁虎視眈眈,又有軍中的人願意幫他,她有些不放心,救人就得救到底。
“餓了,勞煩你幫我送些過來。”
平安突然發現,麵前的女子和一般的大家閨秀不同。
大家閨秀根本就不願意到他們這些粗人的帳篷裡,就算來了,大概也要大呼小叫。一刻也不想多呆。
這一位當真是不同,來了呆這麼久,親自守著統領,還願意和他們一鍋吃飯,這還是那個來時嬌滴滴的姑娘麼?
在平安看來,康美茹這是為了救人性命,連害怕都顧不得了。心裡愈發感動,端著飯菜進來時,再次道謝:“姑娘,多謝您出手相助,要不是您,統領大概熬不過……”今日。他擦了擦眼角:“至於那個秘藥,等統領醒了之後,卑職一定如實告知,統領的性子就不愛占人便宜,到時一定會送上酬勞,絕不讓您吃虧。”
他心裡暗暗打定主意,就算統領不出這筆銀子,他也會想法的補上,大不了就用上一輩子的軍餉。
楚雲梨隨意吃了幾口,味道確實不甚好。不過,曾經她還啃過草根樹皮,相比之下,這已經是人間美味。
平安看她毫不嫌棄,心中又添一層感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