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對!
這和樓玲瓏想象中的情形不符。
她這麼纖弱的女子, 任誰看了都會憐惜幾分。再有,讀書人都是謙謙公子,待人向來溫和。就算是不接受她請的茶, 也是含笑拒絕。
如果餘琅對她有心,稍後就會打聽她的家世, 兩人熟識甚至是定親, 都是水到渠成的事。就算是無心,直接把她給拒絕了, 兩人也混了個眼熟。日後再見,那就是熟人, 便該打招呼。
這一來二去,不就熟悉了麼?
結果,餘琅這麼冷冰冰拒絕不說,話中還帶著嘲諷之意。這還是熟讀聖賢書的謙謙公子麼?
說實話, 今日見麵,餘琅這般冷淡,樓玲瓏是有些幻滅的。
不過, 這樣的性子也挺好, 對誰都冷, 唯獨對妻子溫柔, 正是她想要的如意郎君。樓玲瓏垂下眼眸:“公子說笑了, 禮多人不怪嘛, 我確實失了禮……”
“既然知道自己多嘴會私失禮, 那就閉嘴!”餘琅心情不太好, 口下也不留情。
事實上,他並不是如此情緒外露的人,就是今日看到了麵前女子, 得知她已嫁為人婦,特彆鬱悶。
樓玲瓏從小到大,身邊的人都哄著她,還從來沒人這麼不客氣過。當即眼圈就紅了,淚水根本就止不住。
一來是心上人這般不客氣,明顯厭惡了她。這段感情還未開始,就已經結束。二來,樓上樓下這麼多人,她實在難堪。
餘琅是城內有名的年輕後生,本就引人注目。他隻往這裡一站,就有不少人看過來。加上這會兒幾人疑似起了爭執,看過來的人就更多了。
察覺到眾人的目光,樓玲瓏再也呆不下去,這種時候下樓不明智。她咬了咬唇,問身側的夥計:“我是哪間屋?”
夥計看到幾人爭執,心頭正慌。眼瞅著她偃旗息鼓,急忙伸手一引:“姑娘請隨小的走。”
樓玲瓏一走,楚雲梨衝著餘琅笑了笑,算是打過招呼。側身越過他,往趙家人所在的屋子走去。
進門時,還能察覺到身後的目光。她唇邊微翹,道:“娘,今兒是個好日子,讓夥計送兩壺好酒。”
樓玲瓏特意打扮,費儘心思偶遇了一場,卻得到這樣的結果。她自然是不滿意的,等到眾人不在意她了,這才飛快下樓。跑回家中後,趴在床上傷心地哭了一場。
她那心疾不宜太過悲傷,不能心緒起伏過大。聽著她的哭聲,外頭的母子倆那是提心吊膽。樓母進不去,也不敢強闖,怕嚇著了女兒。不停地在門外寬慰:“玲瓏,你彆哭啊!到底發生了何事,你跟娘說,若有人欺負了你,我跟你哥都不會放過他!”
樓玲瓏哭得上氣,不接下氣,惱道:“嫂嫂太過分了。”
本來一臉擔憂的樓京康聽到這話,上前兩步:“你嫂嫂怎麼了?”
“她跑去和餘公子說話……在這之前,他們根本就不認識。”樓玲瓏哭著道:“她就是欺負我,故意讓我生氣。哥,嫂嫂她沒安好心,她想氣死我。”
夫妻幾載,幾乎是朝夕相處。樓京康自認對妻子還有幾分了解,趙阿嵐此人有些天真,但秉性還是善良的,再有,他心底裡就不想妻子和彆的男人扯上關係。不讚同道:“你彆亂說話,你嫂嫂名聲要緊。”
“連你也欺負我……嗚嗚嗚……”樓玲瓏大哭:“她若知道要名聲,就不會和不認識的男人說笑了。”
聽著裡麵的哭聲越來越急,樓母心頭也焦急不已:“玲瓏,你嫂嫂不對。回頭我說她,你彆往心裡去。也彆再哭了,自己的身子要緊,你想急死娘嗎?”
樓玲瓏本就任性,趴在床上哭了個痛快。因為想著要和心上人偶遇,夜裡睡得不太好,早上起得太早,沒多久就睡了過去。
樓京康撬開窗戶,母子倆看到床上熟睡的妹妹,總算是放了心。
兩人怕吵著了她,都往前麵的鋪子走去。樓母不讚同道:“玲瓏從來不撒謊,她都那樣說了,阿嵐和餘公子相處時肯定有些不妥當。你明明知道她身子不好,還非要跟她擰著來,下一回無論她說什麼,你先答應下來……萬一把人氣出個好歹,你後不後悔?”
樓京康垂下眼眸:“娘,妹妹任性不懂事。簡直張口就來,阿嵐根本不是那種人。要是傳了出去,會毀了她名聲的。到時候,咱們樓家也丟臉。”
“關鍵是阿嵐真是那種人便也罷了,可她不是!”
樓母這些日子以來惱了兒媳,聽到兒子再三提及,且話裡話外都是維護之意,當即氣不打一處來:“知人知麵不知心。你沒看出來,興許隻是她裝得好。彆的不說,進門這幾年,她攏共也沒繡出幾樣東西。可你看她最近指點繡娘繡的那些花樣……我反正是沒見過。你掏心掏肺對她,人家可沒把你當一家人。”
“娘!”樓京康一臉不滿:“你少說幾句。”
“知道你舍不下她,我說幾句都不行。但這就是事實啊!”樓母攤手:“你看她現在生意做得好了,愣是不把我們放在眼裡。依我看,她是真的生了去意,不打算回頭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