越是貧窮的人家, 越是在意自身財物,哪怕丟隻是一個木盆,也會引得潑辣的婦人咒罵一個下午。聽到有歹人, 各亮著燭火的院子裡很快奔出了不少人。
鬼屋中兩人壓根就沒想過自己會被當成賊,喝得爛醉如泥, 隱約聽到後巷有人在喊, 沒當一回事,人都到了前院正門, 兩人才猛然發現他們是來抓自己的,當即酒被嚇醒了大半, 拔腿就跑。
後院垮掉一半的院牆是樓玲瓏早就想好的“逃脫”之路,兩人也是知道的。可惜他們喝了太多的酒,哪怕腦子催促快跑,手腳卻不聽使喚。軟手軟腳的, 爬牆時還摔了兩跤。
眾人看到兩個人影鬼鬼祟祟逃跑,追得愈發起勁,很快就將兩人摁倒在地上。
從亮起燭火到抓到兩人, 前後隻小半刻鐘。樓玲瓏捧著受傷的手無計可施, 眼睜睜看著這一切發生。
“伯母, 我們快走吧!”
餘母沒注意邊上兩人, 怕準兒媳背著她太累, 主動滑下來靠牆坐著, 看到來人被抓, 大喜:“把他們送去衙門!”
聽到這話, 樓玲瓏隻覺得眼前一黑。她語氣加重:“伯母,我有一事相求。”
餘母回神,心情大好:“你說。”
“我是個姑娘家, 我娘最近正在幫我議親,若是讓外人得知我被歹人挾持。無論有沒有被人欺辱,外人都會……流言如刀,我怕承受不住。就算能熬過去,婚事也會受影響。”她語氣哽咽:“伯母,我們走吧,就當這事沒發生過。成麼?”
“那怎麼行?”楚雲梨振振有詞:“這些歹人若是不送到衙門,下一回還有彆人遭殃。”
餘母嫉惡如仇,對此深以為然,勸道:“玲瓏,你放心,回頭我幫你作證。或者,幫你保媒也成。”
如果沒有抓住那倆,樓玲瓏聽到這話定會歡喜不已。
可問題是,那兩人被送到衙門之後,很可能扛不住招出她來。到時候彆說恩情,餘家怕是還會恨她,婚事更是想都彆想。
“伯母,我不行的。”樓玲瓏的手傷本事打算回去之後再找餘家討要這份恩情,到了此刻,也顧不得了,她抬起手,像是扯著了傷一般“嘶”一聲。
“伯母,我求你了。”
那手這般明顯,微弱的燭光下隱約看得到血跡斑斑,餘母自然發現了,她有些歉然:“玲瓏,你先走吧。”
她沉吟了下,看向身側的楚雲梨:“阿嵐,你送她回去。反正人也抓住了,他們很快就會發現我,我要把那兩個混賬送去衙門。”又安慰樓玲瓏:“你放心,你今日被挾持的事我不會說。從頭到尾,被抓的隻有我一人。那兩個混賬隻要聰明,就該知道抓一個人罪名要輕一些。”
樓玲瓏:“……”
餘母去告狀,結果還不是一樣麼?
主犯和從犯在律法上大不相同。前者罪重,後者可重輕發落。那兩人如果到了公堂上,絕對會招出她來。
她想要的是大家一起離開,隻剩下鬼屋中的兩人。他們又沒有做錯事,去了公堂上也能脫身。
“伯母,我不要趙阿嵐,她恨我!”
餘母突然發現這姑娘不太好相處,顧忌著自己的名聲不告狀她能理解,可趙阿嵐好歹救出了她,她不知感恩,還懷疑人家會對她不利。
再說,這要命的關頭,還計較那些恩怨做甚?
不過,兩人不熟。加上麵前女子被她戳得滿手是傷,餘母說不出嚴厲的話:“要麼留下來,我們一起去衙門,要麼阿嵐送你回去,你自己選吧!”
對於樓玲瓏來說,根本就沒得選。
“伯母,放在我手受了這麼重的傷的份上,咱們彆計較此事了,我是真的怕名聲儘毀……”樓玲瓏急得眼淚直掉:“我娘和大哥已經厭惡了我,最近正想隨便找門婚事打發我出門,若出了這樣的事,他們說不準直接把我送給鰥夫給人做後娘了。”
聽她哭得厲害,餘母沉默了下:“你救我一場,我會幫你的,日後幫你備一份豐厚的嫁妝。你娘就算不疼你,也會想讓自家的姻親更好點……”
女子有了嫁妝,就有了選擇的餘地。加上樓母不阻攔,婚事不會太差。
樓玲瓏要的不是嫁妝,她要的是餘琅。
當然了,如今趙阿嵐突然跳出來救了人,她這一回的算計徹底落空,如今隻求把自己摘出來。
眼看餘母一副非要去衙門告狀將兩人繩之以法的架勢,她心頭越來越慌:“伯母……”
那邊兩人被五花大綁,楚雲梨揚聲喊:“我們在這兒。”
瞬間就有好幾個人打著火把圍了過來,看到幾人的狼狽後,問:“你們是被他們抓來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