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堡主死了十多年, 楊重寧都有些忘了他的模樣。
無論老堡主在時如何風光,現如今的堡主是他,下一任的堡主應該由他選出。而不是一個小丫頭仗著那點血脈占儘便宜。
楊重寧沉下了臉:“我是你爹, 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好。”
“我都知道。” 楚雲梨揮了揮手:“爹,我要看賬本了。”
知道是一回事, 願不願意按照他說的做, 那就是另一回事了。
楊重寧看出來了女兒的桀驁,皺眉道:“是不是你在山莊的這段日子裡有人跟你胡說了什麼?”
楚雲梨假裝沒聽到這話, 自顧自進了門。
楊重寧又想發火,奔老從書房出來, 漠然看著他。
兩人對視,楊重寧率先敗下陣來:“奔老,念意左了性子,你要多勸一勸。”
“我覺得大姑娘挺好。”奔老伸手一引:“堡主, 請吧!”
楊重寧心中生了怒氣,又一想,覺得自己沒必要現在就跟她掰扯, 一個小丫頭而已, 從小到大連賬本都不會看, 以為做堡主就是過家家呢。
不要緊, 等她吃了苦頭, 就知道厲害了。
回到自己院子, 就看到窗前坐著落寞的紅姨娘。
“紅兒, 你怎麼了?”
紅姨娘頭也不回:“沒什麼。就是有點心寒, 我對念意如親生女兒一般,可她卻……方才奔老過來,畫裡畫外都說我是個下人, 應該聽念意的吩咐行事……”
楊重寧擰眉:“他真這麼說?”
“這麼多年,我何時說過謊?”紅姨娘搖了搖頭:“寧郎,我心裡實在煩悶,想回娘家小住幾天。”
“彆!”楊重寧從身後攬住她:“她從沒看過賬,哪裡懂得這些?不出三日,她一定就讓人把賬本送回來了。到時候你不接,非得讓她知道厲害,承認自己錯了,你再幫忙。”
紅姨娘在一開始的慌亂過後,也是這麼想的。不過,她不好明目張膽的為難堡內的大姑娘,要的就是楊重寧表態。目的達到,她苦笑道:“這丫頭,以前都沒看出她這般涼薄。”
楊重寧深以為然,也跟著斥了幾句。
楚雲梨會看賬本,但她沒有去翻,就像是楊重寧說的,楊念意從小到大都沒學過這些,她若是拿上手就精通,難免惹人懷疑。乾脆讓奔老選了幾個精通的人查驗。
紅姨娘出身武道世家,但和風煙堡完全沒法比。風煙堡每月花銷不少,她想從其中撈銀子,實在太容易了。楚雲梨不認為她能扛得住這個誘惑,果不其然,幾個帳房先生入書房半個時辰後,奔老前來稟告:“姑娘,賬目有問題。”
其實,如果給紅姨娘作假的機會,應該沒這麼容易查出。楚雲梨要賬本太急,加上紅姨娘大概做夢也想不到會有人突然查她的帳,所以,賬目很粗糙。
楚雲梨絲毫不意外:“先彆走漏風聲,讓他們查出確切數目。”
到時候,一起討回來。
忙完這些,已經是深夜。楚雲梨睡了一覺,翌日天蒙蒙亮她就起了,在院子裡練了一個時辰的劍法,親自給那二人熬了藥,又一也給他們施針。
現如今二人的病情已不再凶險,不用一天三次。南風兩次就可,梁紅林隻需一次。楚雲梨空閒了不少,抽空睡了個午覺。
睡醒後,她負手在院子裡溜達,頻頻看向後山。
風意在後山閉關,楊念意從小到大沒見過母親幾次,可能是她不會醫術,從來都沒看出來風意身上有病症。
說實話,這個親娘對待女兒也太生疏了些。
不過,楊念意記憶中,對母親是很期待的。如果可以的話,楚雲梨還是得把人救回來。
黃昏時,她甩開身邊伺候的丫鬟,一頭紮進了後山。
後山有好幾條小道,通往風意閉關之處的那一條較彆處要好走些,看得出來,應該經常都有人路過。
閉關練武,也是要吃飯的,楚雲梨站在山洞門前的空地上,聽不見裡麵有動靜。倒是看到山腳有人拎著食盒上來,她一閃身,躲到了樹上。
送飯的丫鬟將食盒放在山洞前轉身就走,動作熟練,沒有要喚裡麵人的意思。
又等了一息,山洞門打開,一抹素衣身影走了出來。
楚雲梨飛身而下:“娘。”
風意上下打量她:“念意,你怎麼來了?”
“堡內發生了許多事。”楚雲梨盯著她的眼睛,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絲一毫的神情:“爹給楊之遙定了親事,那邊中毒多年,已命不久矣。楊之遙不想嫁,把我打暈送上花轎,若不是我機靈,現在已經守了寡。”
看風意絲毫詫異都無,楚雲梨心下疑惑:“你知道?”
風意垂眸:“你不是沒事麼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