廖振興刮了刮她的鼻子:“真聰明。不過,換鋪子的時候,我得委婉一點,不能讓她生氣,也不能讓她心生警覺。這事你除了康兒之外,千萬不能往外說!二寶沉不住氣,你就彆告訴他了。”
梅姨娘笑吟吟躲避:“我知道。”
這一蹭,又蹭出了火來,接下來又是一番纏綿。
兩個月後,茶樓和娉婷坊生意蒸蒸日上,在城內頗負盛名。各大戶人家心照不宣,喝茶就去洪燕,脂粉就要用娉婷坊的!
瓷器也燒出來了一批,品質沒改變,畫工精進不少。還有各種寓意,一時間城內興起送瓷器的熱潮,新出的瓷器很快被哄搶一空。
廖振興很高興,特意把楚雲梨叫到外書房誇讚了一通:“沒想到你這丫頭還是個做生意的奇才,早知如此,那些年我就不該放你瘋玩。”誇了半晌,緊接著話鋒一轉:“華敏,娉婷坊那邊,我找新管事接手了。”
聽到這話,楚雲梨一張臉冷了下來。
廖振興急忙解釋:“是我找的那個管事他隻會管脂粉鋪。我不是要收回鋪子,這樣吧,遼街的那間雜貨鋪給你。”
楚雲梨嘲諷道:“若是沒記錯,那鋪子已經虧損了半年多,管事都早已不送賬本了。”
廖振興有些驚訝:“你怎麼知道的?”
楚雲梨早就把廖家所有的鋪子都打聽過了,各鋪子盈利她已經摸得清清楚楚。遼街住的都是普通的百姓,大部分靠著給人做力工為生,一整條街都是低矮的小鋪子。廖振興早在半年前就說要關了那間鋪子,隻是一直沒有找到人接手而已。
給這個鋪子換娉婷街,虧他做得出來。
見便宜女兒板著臉不說話,廖振興也不追問,勸道:“華敏,這隻是暫時的。過兩天我再分幾個鋪子,妙衣坊怎麼樣?”
不怎麼樣。
廖家有好幾件成衣鋪子,妙衣坊之前是梅姨娘的娘家一個遠房親戚管著,樣式老舊,價錢貴得離譜,有梅姨娘這個“客人”在,隻是不虧損而已。
當然了,如果梅姨娘不買,不知道要虧損多少。
“我覺得挺合適,就和以前一樣,如果管事不聽話,你直接把人攆走,總之,怎麼順手怎麼來。”
一錘定音,不容反駁。
楚雲梨拂袖而去。
廖振興看的出來便宜女兒生了氣,可那又如何?
她一天是廖家女,就得聽他擺布!
廖振興得到了一間握有十幾種方子的娉婷坊,尤其聽說城內城外不少脂粉鋪都試圖從娉婷坊進貨之後,更是喜不自禁,特意讓人備了一桌酒菜,和梅姨娘喝了幾壺酒慶祝。
一個願意喝,一個人願意捧場。太過高興,二人都喝醉了。
翌日早上,梅姨娘醒過來,發現外頭天已經大亮。
冬日的天亮得晚一些,等到大亮,至少也是辰時末,往日的這個時辰,廖振興早已不在。可今日有些不同,她剛剛一翻身,就察覺到身邊溫暖一片。她嘴角帶著笑意,伸手抱住他的腰,整個人也窩進了他的懷中。
“老爺,你那麼忙,今兒是特意留下來陪我的嗎?”
頭上沒有聲音傳來,躺著的人也沒回應。這不太正常,換作以往,他應該伸手攬住自己才對。梅姨娘剛想抬頭去瞧,突然發覺身下不對。她掀開被子,床上濕了一大片,還帶著一股尿騷味。
她自己衣衫是清爽的,褲子的左腿濕了一半,倒是邊上的廖振興大腿以上的下半身都濕透了。
他尿床了?
孩子尿床勉強可以忍受,都幾十歲的人還往床上拉……梅姨娘心頭一陣惡心,以為廖振興喝得太醉還沒睡醒,所以才沒發現尿床的事,結果一抬眼,就對上了他大睜著的眼。
天亮了睜眼很正常,但是,發現自己尿床還不使喚丫鬟進來換床褥,這就太不正常了。
再往下看,他嘴巴歪到一邊,唇邊還留著大攤口水,手腳不停地抽搐,梅姨娘嚇得尖叫一聲,縮到了床尾處,顫聲道:“老爺,您怎麼了?”
廖振興說不出話,隻看著她不停眨眼。
梅姨娘壓根不敢仔細看他變得猙獰的麵孔,大喊道:“快來人,快請大夫!”
不用問也知道,廖振興這是病了。
丫鬟推門而入,也被床上的情形給驚著了。接下來,梅苑內一陣雞飛狗跳。
楚雲梨今日睡了個懶覺,天亮後才慢吞吞起身,剛用完早膳,聽說梅苑出事了。她不緊不慢出門,碰上了急衝衝趕過來的雲圓圓,她身邊還跟著雲昌盛。
“華敏,你今日還沒出門?”
從楚雲梨開始做生意起,她就很少去主院,三五日去一趟,也沒有多餘的話說。就算是雲圓圓想聊,她也會找借口離開。
幾個月下來,那點本就不厚的母女情分早已消失殆儘。
“沒有,正準備走呢,就聽說那邊出事了。”楚雲梨伸手摘下一朵路旁的梅花:“開得這般豔,可見冬天真的來了。”
雲圓圓這會兒滿心焦灼,哪有心思賞花?
“你爹病了,咱們趕緊瞧瞧去。”話音落下,人已經走在了前頭。
楚雲梨墜在二人身後,走得不緊不慢。
梅苑內氣氛凝重,丫鬟們走動間毫無聲音,緊張地呼吸都放緩了。
廖振興衣衫和床褥已經換過,屋中還是有股難聞的味道,三四個香爐放在房間各個角落,熏得呼吸間全都是膩人的香氣。
“老爺怎麼了?”雲圓圓奔到床邊蹲下,未語淚先流。她一把握住廖振興的手:“老爺,是不是有人害你?”
廖振興說不出來話,也抽不回自己的手。他看著屋中的眾人,最後將眼神落在了楚雲梨身上。
門口又有了動靜,是大夫趕了過來。
雲圓圓飛快讓開,大夫上前查看,最後把脈,麵色越來越慎重。
隨著大夫麵色的變化,屋中的氣氛越來越凝重。雲圓圓眼淚掛在臉上,緊張得連哭都忘了。
梅姨娘站在床尾處,揪著帕子滿臉焦灼:“大夫,如何?”
大夫沒有回答,又過了半晌,才歎了口氣:“應該是太過激動引起的血脈不暢,喝酒了麼?昨夜何時發的病?”
問最後一句時,他看向了身邊的雲圓圓。
雲圓圓下意識看向床尾的梅姨娘。
梅姨娘心裡有事,正在發呆。察覺到眾人的目光後,一臉疑惑。
大夫又問了一遍:“喝酒了麼?昨夜何時發的病?”
“'昨夜喝了些酒。”梅姨娘垂下眼眸:“發病是早上,要是昨晚,我早讓人請大夫了。”
大夫搖了搖頭:“這病又急又凶,能夠撿回一條命已經是幸運。”他上前讓廖振興動手動腳。
然後發現,廖振興手腳全都不聽使喚,絲毫力氣都無。
見狀,雲圓圓和梅姨娘臉色都不好看起來。
雲圓圓一臉殷切:“大夫,你千萬想想法子救救我家老爺。”
大夫搖頭:“老夫無能為力,你們另請高明。”他認真道:“請到高明的針灸大夫,或許能夠改善。”
梅姨娘麵色煞白:“那我家老爺以後還能正常行走坐臥嗎?”
“如常人是肯定不能的。”大夫話出口,察覺到自己話說得太絕對,又補充道:“如果遇上高明大夫,興許有可能。”
也隻是興許而已。
雲圓圓見識過的大夫挺多,事實上,聽到了這些,她心頭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。
廖振興……怕是要廢了。
梅姨娘則想得更多,麵色幾度變幻,蹲到了床邊:“老爺,您接下來安心養病。什麼都不要多想,也千萬彆激動,你這病就是不能生氣。生意上的事,有交給康兒幫你看著。他做不了多好,但守成足矣。一定會把生意好好管著,之後好好交回到你手中。”
話是這麼說,但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,廖振興應該沒有好起來的可能了。
就算能夠行走,也再也做不了生意。
廖康蹲在床前,一臉慎重:“爹,您放心!”
雲圓圓自然看不得梅姨娘母子接手家中生意,嘲諷道:“有嫡出在,哪裡輪得到庶出來管?”
她知道這個關頭讓雲昌盛接手生意不太可能,也不費那力氣,道:“華敏,你生意做得好,此時正該為你爹分憂。”
楚雲梨施施然上前:“父親,昨天你說的話我都記著,不聽話的就直接攆走。”
梅姨娘:“……”她要攆誰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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