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704、被冤枉的女子 三(1 / 2)

表兄弟倆在同一書院求學。

無論誰家來接,就會一起接走。被舅母丟在城門口,對李旭來說挺新奇。

於柳成揚來說,親娘對李旭視而不見也挺稀奇。看著李旭傻了一般站在原地,他想開口問,但還是沒出聲。

萬一母親要回去把人接來怎麼辦?

馬車繞過了兩個街口,他才試探著問:“娘,你為何不接表弟?”

“人家有爹娘,用不著我來管。”楚雲梨一本正經:“我以前管得夠多,實在是受夠了。”

聽著這話,柳成揚再蠢也知道家裡出事了,他皺了皺眉:“娘,你和爹吵架了?”

“吵?”楚雲梨輕嗤一聲:“要是打得過,我還想揍他一頓。簡直就不乾人事!”

柳成揚看到這樣暴躁的母親,害怕之餘,又覺得母親比記憶中那副任勞任怨的模樣鮮活了許多。

他好奇問:“爹做了什麼?”

楚雲梨冷笑道:“我前天交了繡品,得了三兩銀子,本來是想留著給你買書的。他可倒好,昨天催我去做飯的時候,自己偷偷摸摸在屋裡翻。好在我多問了一句,才發現他把銀子偷拿了。臉皮也是真厚,被我抓個正著,他還振振有詞說,隻是給妹妹救個急……”

聽著這些話,柳成揚沉默了下來。

從小到大,父親一直都很疼愛李旭,偶爾他也會懷疑,好像那才是他親兒子。

當今以孝治天下,他有這樣的想法已經很不該,又看母親整日疲累,便不好拿這些事情煩她。

“李旭有銀子買徽墨,哪用得著我們幫襯?”

柳成揚對此也頗有怨言,他沉默了下:“按理說,君子不該背後說人。可是……娘,表弟他四處揚言說,明日就會把那些債全部還上。我心有不忿,跑去問他從哪兒拿……他……”

楚雲梨皺著眉:“吞吞吐吐做甚?”

柳成揚歎口氣:“他說舅舅會幫忙。”

柳成揚自家人知道自家事,家裡也不寬裕。為了供他讀書,父親整日抄書,母親沒日沒夜的繡花,就連祖母也去外頭找活乾,雖說掙得不多,多少也能貼補一點。

但是,因為有了李旭,一家人累死累活,銀子還是不夠花。他彆說買書了,連筆墨紙硯都得省著用,衣食住行更是能省則省。

有時候,他也想沒心沒肺。

就比如李旭,家裡還借著債呢,他吃穿都要好的,筆墨紙硯也不要最差的,用得不順手,他還順手就送了人,一個月還要請同窗吃幾頓飯。不知內情的,還以為他家中富裕得很。

李旭在書院中人緣極好,每個人都能和與其說上幾句話。反觀他,出了名的摳門。最近兩年家裡愈發緊張,他還從家裡帶了鹹菜,就著粗糧一吃就是一旬。

他對於自家的貧窮倒挺坦然,可這世上之人,多的是捧高踩低,暗地裡挺多人說他家貧。迄今為止,他在書院中唯二談的來的友人,都是鄉下的窮苦學子。

說是友人,其實更像是抱團取暖。有人結伴,就能安慰自己自家沒那麼差。

說真的,要不是他想讀書,早就在書院熬不下去了。這些苦,柳成揚跟父親說不著,更不敢告訴母親。

“他舅舅幫不了忙了。”楚雲梨拍了拍他的肩,掌下卻隻剩下一把骨頭:“餓了嗎?”

正在長身體的年紀,吃得不好,可不就得瘦?

柳成揚點了點頭:“娘,回去我跟你一起做飯。”

“不做!”楚雲梨掀開簾子看了一眼,已經到了柳家附近,這邊是街上,兩排都有鋪子,其中也有不少食肆。

柳成揚正疑惑,就聽到母親叫停了馬車。他也不好多問,跟著母親跳下。還沒反應過來,袖子已經被母親拽著往食肆而去。

“娘,太貴了。”用祖母的話說,就一把青菜,門也就是一兩文的事,去了鋪子裡就要花五文才能吃上。跑外頭吃飯,那就是冤大頭。

“我辛苦繡花攢銀子,就想吃一頓順口的。”楚雲梨還在邊上買了一隻燒雞,到了鋪子裡後,又點了兩個葷菜。

柳成揚有些不安,試探著道:“我們帶回家去吃吧,家裡還有爹和祖母……”

楚雲梨將筷子遞到他手中:“趕緊吃。稍後我再買些帶回去。”

柳成揚心下疑惑,難道家裡發了橫財?

他還想問呢,麵前的碗已經滿了,濃鬱的肉香充斥鼻尖,讓人口舌生津。尤其他已經十多天沒有吃上一口肉,再不吃,得乾咽口水,萬一讓人聽見,實在丟人。他埋頭吃了一口,肉香充斥口腔,隻覺得格外滿足。等反應過來,他已經乾掉了一碗飯。

楚雲梨抬手幫他添飯。

柳成揚又吃了兩碗,太久沒吃肉,他覺得自己還想吃。但是,那是懂事地放下了碗筷。

楚雲梨也沒有勉強,本來就吃得清淡,初初吃太多油膩的東西,搞不好會生病。她將剩下的飯菜吃了大半,最後剩的那點,倒給了門口遊蕩的狗子。

這一頓飯,母子倆都吃得格外滿足,柳成揚心情愉悅,走了老遠,忽然想起母親沒有給家人帶飯。他忍不住道:“娘,忘記給爹和祖母……”

“沒忘。”楚雲梨冷哼一聲:“我故意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