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平安的心裡,親娘肯定是不能舍的。可錢月英……她是他的妻子,離開了他,她大概也活不成了。
他做不到讓妻子去死。
一時間,隻能沉默。
趙母看到這樣的兒子,心下無比失望。
“你給我滾。”趙母怒斥:“再不走,我就去衙門告你。”
錢月英像是吃了黃連一般,總覺得自己格外命苦。到了此刻,她萬分後悔自己昨夜動手太晚。
是的,她並不後悔對婆婆動手。這老虔婆這般不依不饒,簡直就是把她往死裡逼。
錢月英不敢多留,哭著出了院子:“平安哥,我不會讓你為難的。”
聞言,趙平安感動不已。
趙母不依不饒:“把村裡的長輩請來,寫一封休書。”
母子倆一個要休,一個不肯休。鬨得不可開交。
楚雲梨已經回了家,賀家人全家都到了,哪怕是受了重傷的賀父,全都滿臉感激。
他們就是來道謝的。
賀長風能丟開拐杖,但卻一瘸一拐,看著楚雲梨的眼神裡複雜難言。
還沒說幾句話,又有不少人登門,或是抓著雞蛋,有些拎著雞,還有些拿著幾斤麵,全都是上門來道謝的。
葛母也是後來才知道女兒做了那麼多的事,她不明白從小就乖巧的女兒怎麼敢殺人。看到眾人送來的謝禮,急忙拒絕。
有大娘道:“多虧了雲寶,否則,我們家彆說糧食,怕是人都要沒了。就幾斤麵而已,算不得什麼,日後有需要我們家幫忙的地方,儘管言語。”
眾人紛紛附和。
葛母突覺揚眉吐氣,自從雲寶他爹走了後,家裡的光景一日不如一日,村裡人看她們就母女二人,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漸漸疏遠了去。
送走了眾人,賀家人走到最後。已經是深夜,葛母興奮得睡不著。
楚雲梨倒還好,昨夜就沒睡,今日又奔波了一天,簡直是沾床就睡。
天剛亮,就聽到村口有狗吠聲傳來,緊接著有人奔走相告:“衙差又來了。”
“難道賊人還沒抓完?”
“不是的,這一回是來請平安去城裡做官。”
一言出,像是水濺進了油鍋裡。要知道,村裡的人從生下來起,就是地裡刨食的莊戶,父親是莊稼漢,以後的兒子也是莊稼漢,簡直一眼就看到了頭。
如今出了一個官,眾人都挺意外。楚雲梨走出門,看到兩個衙差從門口路過,兩人昨日也來過,看到楚雲梨後,笑著點點頭,算是打過招呼。這才敲響了隔壁的院子門。
隔壁趙家人全都起來了,趙母努力壓抑著心頭的激動,嘴角卻忍不住往上翹。
“有事嗎?”
其中一人上前,送上了一份公文:“是這樣,趙兄弟連殺幾人,著實勇武。大人特意讓我們來請他一起去當差。”
趙平安也挺歡喜,他以為自己學的那點武藝最多就是進山打獵,不成想還有這樣的好事。
可又一想,麵色就古怪起來。昨天他滿打滿算打倒了五人,有兩個還是傷在路旁他隻是順手補刀。他都可以當差,葛雲寶豈不是也能?
他下意識看向隔壁院子。
衙差看出來了他的想法,道:“葛姑娘天生神力,可她是個姑娘家,衙門中沒有合適的位置。”隻能賞一些銀錢。
兩人沒有多留,隻說讓趙平安幾日之後去衙門領差。
衙差離開後,村裡人都挺興奮,這可是村裡的第一個官,趙母與有榮焉,嘴角都咧到了耳根去。
與此同時,錢家人也聽到了消息,急忙趕了過來。都說一個女婿半個兒,半個兒有了這麼好的差事,錢家也挺高興。
有那和錢家親近的人道喜,錢母喜不自禁:“日後去了城裡,你們可以去找平安。”
“村裡離城裡那麼遠,怕是不會每天回來,得住在城裡吧?那月英以後可就是城裡人了。”來人越說越歡喜:“還是你們眼光好,村裡就一個平安,還讓你們家給挑走了。”
這邊說得熱鬨,傳入了被人群圍在中間的趙母耳中,如果說昨天她還想拖著不休了兒媳,今日就真的覺得錢月英配不上自己兒子。
兒子有了這麼好的活計,多的是好姑娘願意嫁進來。錢月英一個跛子,心思又那般惡毒……實在委屈了兒子。
“平安,趕緊去村裡找長輩,把你們倆這樁孽緣了了。等你去了城裡,再找合適的姑娘相配。”趙母心思已經飄遠,見兒子不動,上前將人扯到屋中:“你傻不傻?你長得好,又這麼年輕,去當了差後,肯定有同僚看中你,到時候娶一個城裡的姑娘,不比月英好百倍千倍?你不要覺得虧欠她,她之前真的想要我的命,我可以對天發誓。你還可以去問雲寶,她當時怕我出事,跑回來後剛好撞個正著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