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手頭的方子很多,開了一間繡坊,又賣脂粉。前前後後忙了一個月,總算是先後開了張。
她除了方子的要緊之處,更多的時候是把手頭的活計交給了請來的兩個管事,主要的心思還是放在孩子身上。她在繡坊中給自己留了一間屋子,既是書房,也是安置兩個孩子的地方。
她對外說自己算賬是新學的,一開始手忙腳亂。當然,那是做給彆人看的。這日又在“學算賬”,管事進來稟告說有人找。
貨做得好,自然不愁沒生意。楚雲梨還以為是大客,看了看身邊熟睡的孩子後,起身迎了出去。
讓人意外的是,來的人並不是管事。而是一個年輕富家夫人,二十歲左右的年紀。身形有些豐腴,眉眼舒朗,臉盤圓潤,是城裡的夫人很喜歡的那種長相。
楚雲梨和蔣翠苗都不認識這人。
“夫人找我?”
來人頷首:“我想和你單獨說說話,有些要緊事……”
楚雲梨心有所感,將人引進了小書房。又親自奉茶,客氣道:“我帶著孩子,這屋中不能熏香,孩子身上的味道不太好,夫人若是不適……”就長話短說,或者換個地方。
她隻是客氣,那夫人也挺客氣:“不知你有沒有聽說過羅府?”
楚雲梨並不意外,頷首道:“我剛好聽說過城裡有個羅府,不過,不知道是不是夫人說的那個。”
“應該是。”羅少夫人頷首:“明人不說暗話,之前你救過我夫君,你開這鋪子……”她眼神轉悠了一圈:“最開始的本錢應該還是我夫君給的。”
楚雲梨裝作一臉驚訝:“羅府夫人?”
羅少夫人頷首。
楚雲梨站起身:“是這樣,之前有人往我家院子裡扔過銀子,應該是羅公子給的。本來我想找機會還的,但也不好找上羅府,怕你們誤會我想攀附。”她起身就往外走:“我去給你取。”
“我不是來討要銀子的。”羅少夫人阻止道:“你救了我夫君一命,那些本就是該給的。今日我找你,是想給你正名。”
“救人這事,恩人早已定下。”楚雲梨認真道:“您要是給我正了名,回頭我會有無窮無儘的麻煩。”
聽到這話,羅少夫人臉上滿是嘲諷:“是那貪得無厭的餘家麼?”
楚雲梨眨了眨眼:“夫人都知道啊!”
羅少夫人早就打聽過,也有想過去文河村,但又懶得跑這一趟。後來聽說蔣翠苗跑到城裡住了生意,又打聽了一番,這才上門。
“你放心,你救了我夫君的命,我會護著你的。”
楚雲梨心下歎息,上輩子蔣翠苗沒有離開餘家,也沒有到這府城來,不認識羅少夫人。更沒有什麼正名的事。
羅公子或許知道她是真正的救命恩人,但已經不想計較。去餘家時幫著蔣翠苗說了幾句話,卻不知道他走了後餘家對蔣翠苗用的那些手段。
蔣翠苗失了一個孩子,本就大傷元氣,沒能好好休養不說,一整個冬日裡還得伺候一家老小。還被餘家人刻意苛待,沒等到開春就病了。
自那之後,一直都在咳嗽,身子一日日虛弱下去。
後來,餘青青回去了一趟,不知道跟家裡人說了什麼。反正,不缺銀子的餘家突然就不給蔣翠苗抓藥,找了一些亂七八糟的偏方回來喝。
短短半月,還沒到盛夏,蔣翠苗就沒了。
現如今羅少夫人都知道了真正的救命恩人,可能餘青青是怕事情暴露才痛下殺手。畢竟,隻有死人才不會說出秘密。
至於餘家其他人,隻要想從她手裡的好處,就絕對不會把這些事情說出去。
“夫人,當時救人隻是舉手之勞,我從來沒想過要謝禮。”楚雲梨一臉真誠:“稍後我會把羅公子給的銀子還給您。就算你們真的記這份救命之恩,我拿那些銀子白手起家把生意做了起來。這份恩情就已經還完了。”
羅少夫人皺了皺眉:“你來城裡不久,可能還不知道羅府……”
楚雲梨就住了口。
她若非要拒絕,就是不識好歹。
“這樣吧,過幾日我讓人來請你過府,和咱們家那個救命恩人當麵對質。”
楚雲梨:“……”並不想對質。
她歎了口氣:“夫人,真的如何?假的又如何?餘青青已經成了你們府上的妾室,且還是圓了房的那種,這男女之間有了關係,難道還能翻臉不認人?”
羅公子知道了真正的救命恩人,卻還是隻給了她銀子,並沒有打算戳穿餘青青,就已經說明了很多事。或者更早之前,羅公子願意陪餘青青回偏僻的文河村,就已然是動了心的。
聞言,羅少夫人麵色煞白。她放在膝蓋上的手緊握,眼中都已有了水光。
恰在此時,邊上孩子嗚咽一聲,緊接著放聲大哭。楚雲梨急忙上前去哄。
身後,羅少夫人沉聲問:“那女人踩著你過上好日子,害得你一個女人帶著倆孩子過活。我就不信你沒被人私底下編排過。你就不恨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