衣衫襤褸消瘦得不成人形的蔣翠苗站在麵前,楚雲梨有一瞬間都不敢認。
蔣翠苗臉上卻帶著笑,似乎很是歡喜。兩個孩子都長大成人,也習有一技之長,親事是楚雲梨親自看著定下的,她離開的時候,兩人都抱了孫子,一生平安無憂。
楚雲梨打開玉玨,蔣翠苗的怨氣:500
幺妹的怨氣:500
蔣平安的怨氣:500
善值:338260+2000
楚雲梨睜開眼,入目就是凹凸不平的泥地。她站在一間陳舊的屋中,周圍都灰撲撲的,唯一鮮亮的就是坐在麵前的一位大紅花襖的婦人,臉上畫著誇張的濃妝,臉上帶著笑容。
這種打扮,一般會出現在媒人身上。
“這夏家確實是一門好親,那邊是獨子,進門就當家做主,孩子都不用自己生……咱們都是女人,知道這生孩子到底有多艱難,說九死一生都不為過,反正那孩子好好養著,真心換真心,日後也會孝順的。”
楚雲梨有注意到,桌上放著一個灰撲撲的荷包,上麵有一些散碎銀子。
整間屋子裡除了楚雲梨之外,還有一雙中年夫妻,此時二人臉上的神情連勉強的笑都扯不出。險些要哭出來。
很明顯,他們並不樂意原身即將定下的這門親事。
媒人一個人說得熱鬨,大概是說夠了,她看了看天色:“就這樣吧,過幾天夏家會送料子上門,儘快把婚期定下。”
臨走之前,她拍了拍那個疑是原身母親的婦人:“嫂子,無論發生什麼事,這日子還得往下過,橫不能去死吧?夏家也不錯,你要把事情往好處想……”
又拍了拍楚雲梨的肩膀:“丫頭,你得懂事,可彆為家裡招災。”
最後一句話,更像是威脅。
看著媒人出了籬笆院,婦人嚎啕大哭。中年男人沒有嗬斥,伸手拍著她的背。看向楚雲梨的目光中滿是憐惜:“蘭芝,是爹娘對不起你。這事……你就認了吧。”
說到後來,已哽咽不能言語。
楚雲梨轉身,才發現眼前一片朦朧,伸手一摸,滿臉都是淚水。
她出了門,發現這院子有五六間房,也不知道原身住的哪間,乾脆去了菜地裡蹲著,裝作拔草。
原身田蘭芝,出身在玉國京城最近的柳城,是郊外一戶農家的女兒。
柳城繁華,又是有名的魚米之鄉,哪怕隻是農戶,也不至於餓肚子。但家中也沒有多富裕,隻是保證溫飽而已。
家中就得兄妹二人。雙親並沒有重男輕女,對她還算疼愛,在她八歲那年,就和同為農戶的林家長子定了親。
這林家長子,才十二歲就長得端方如玉,很是知禮,他很會讀書,兩人定親一年多,他就考取了童生,又隔一年,考中了秀才。
十五歲的秀才,哪怕是在京城都不多見。這門婚事算頂好,不是沒有人眼熱,他未婚妻又隻是個普通農女,私底下也有人跑到林家想要結親,統統都被拒絕。
所有人都知道,林端玉心悅未婚妻,哪怕做了秀才,也從來沒有退親的心思。加上田蘭芝長相貌美,愣是傳出了一段才子佳人的佳話。
就在所有人都以為田家會出一位秀才娘子之際,林家出事了。
原來那個林端玉根本就不是林家的孩子,當年林家夫妻成親三年沒有喜信,好容易懷了身孕,卻又在孩子八個月時早產,生下來一個死胎。剛好遇上了有人要送孩子,夫妻倆一咬牙,乾脆將孩子接過,就當是自己生的。
當初林家媳婦那一胎挺凶險,夫妻倆跑去城裡安胎。回來後就抱了個繈褓。
哪怕林端玉越長越好,和夫妻倆一點都不像,眾人也沒有懷疑過他的身世。本來嘛,這麼會讀書的孩子,應該是天上下來的文曲星,長成什麼樣都不稀奇。
林端玉的親生母親找了來,原來他是京城官員家中的兒子,因為出了些事,所以才流落在外。將孩子接回去的同時,順便退了田家的婚事。
田蘭芝這個板上釘釘的秀才娘子,瞬間淪為了眾人可憐的對象。
這也罷了,田蘭芝還年輕,忘記這個優秀的未婚夫,重新在村裡尋一個年輕後生,也能平安過上一生……田家和她自己都是這麼想的。
但是,有人不這麼想。
林端玉走了一個月不到,村裡的夏家就上門提親,媒人直言,她是奉命而來,必須撮合兩家的婚事。否則,三家人都會倒黴。還隱隱透露出,這就是林端玉親生父母的意思。
人家那是官員,田夏兩家隻是普通百姓,哪敢反駁?
可這夏家實在不是良配,夏長平雖是獨子,沒有其他兄弟分家產田地,但也正因為是獨子,他被寵得無法無天,第一任妻子就是他看中人家美貌強奪而來,成親前就已經有了身孕,成親後又沒善待人家,動輒拳打腳踢。聽說他妻子會死,就是被他打得受不了之後自儘而亡。
這樣的一個人,還帶著個孩子,田家夫妻哪裡舍得許親?
可不舍也要舍,田蘭芝還是嫁了過去,正如事先猜測的那般,那夏長平就是個混賬,對妻子動輒打罵。夏家夫妻倆倒是想護著,可他們更疼兒子,不過兩年,田蘭芝就沒了性命。
就連田家,也被牽扯其中,田大哥在一次為妹妹討公道時,也被送入大獄,嫂嫂丟下才兩歲的女兒改嫁。但她是被娘家人逼著改嫁的,還沒過門呢,就尋了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