找上門了?
楚雲梨頷首:“那將人請進來。”
在門口說話,會引得村裡人圍觀。
小孫氏有些不放心:“她……好像不喜歡您,陳公子那邊……”要不還是換個人?
反正姐妹倆都覺得,如果村裡誰家娶上了東家姑娘,一定會把她當祖宗供起來。
說起來,東家姑娘又不缺富貴的日子,銀子夠花就行了。過日子嘛,還是自己舒心最要緊,何必去攀那些城裡人?
當然,這隻是姐妹倆私底下的想法,並不敢當著楚雲梨的麵說出來。
陳夫人今年三十歲,看著卻如二十出頭,容貌秀美,妝容精致,走在路上時,一副生怕地麵染臟了她裙擺的模樣。
楚雲梨看她走路都墊著腳,一搖三晃卻身姿曼妙,忍不住就笑了。
聽到笑聲,陳夫人有些惱:“你笑什麼?”
楚雲梨伸手一引:“夫人請坐,也彆惱,我隻是想到了一些好笑的事情而已。”
邊上小孫氏上前倒茶,陳夫人擺了擺手:“我不喝茶,今日上門是有幾句話要說,說完就走。”
話是這麼說,可她從眼神到神情都寫滿了嫌棄。明顯是看不上小孫氏倒的茶。
小孫氏可沒忘記當初東家姑娘把這茶葉拿回來時囑咐她的話,這茶葉挺貴,要放在乾燥清涼的地方,彆發了黴。
這夫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,好像關家臟得很,恨不能把眼睛放到天上去……說真的,若不是姑娘曾經說過,有客人上門需要上茶,否則會失禮。她說什麼也舍不得把茶葉泡來給這樣的人。
不喝正好!
小孫氏將茶水放到了楚雲梨手邊。
楚雲梨看出來了她的心思,心下好笑,看向陳夫人道:“那趕緊說,我也挺忙的,沒空跟人閒聊。”
“你不認識我,應該認識我兒子。”陳夫人用帕子捂著鼻子,好像周圍很臭似的:“我進來就是告訴你,你們倆之間不可能。彆把心思放在她身上,你一個鄉下丫頭,配不上陳府的公子。”
她說完這話,等著麵前女子求情。
然而,讓她失望了。年輕的姑娘臉上笑容未變,甚至還問:“還有麼?”
“就這些,你能聽進去就行!”陳夫人站起身:“天上的雲和地上的泥,那是絕對湊活不到一起的。”
楚雲梨揚眉:“這可不一定。”
陳夫人一愣,似乎沒想到她敢反駁自己,反應過來後,皺眉道:“我好心勸你,彆妄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,否則隻會失望,小心搭上名聲又搭上小命……”
“我家裡確實比不上陳府富貴!”楚雲梨打斷她:“不過,我爹姓關,祖輩都是這村裡的人,我從小在這裡長大。這樣……好歹算是家世清白,方才夫人講門當戶對,照你這規矩。你和陳老爺也不相配才對啊,你都攀得上的人家,我憑什麼不能嫁?”
聽到這話,陳夫人像是被踩著了尾巴的貓似的瞬間跳了起來,方才的矜持和傲然早已不在,她厲聲問:“你聽說了什麼?誰在你麵前胡說八道?”
聲音尖銳,特彆刺耳。
楚雲梨掏了掏耳朵:“鄉下人粗鄙,我隻是偶然聽說了城裡那些伺候人的花娘的做派……”
“你住口。”陳夫人眼神怨毒,狠狠瞪著她,咬牙切齒地道:“你知道上一次說這些話的人怎樣了麼?”
楚雲梨老實搖頭:“不知!”
事實上,陳玉灃和她幾次見麵,很少提及家裡人。當然,楚雲梨早在看到他傷和中的那些毒時,就知道他家人不好相處。
甚至還是仇人!
會對他下殺手的,不是仇人是什麼?
因此,楚雲梨並沒有問過他家中的事。今日看到這所謂的陳夫人,便知道他的處境了。
都說無知者無畏,陳夫人大概就是這種人。
真正出身大家的夫人,無論說話做事,都會講究身份和規矩。哪怕再恨一個人,臉上都言笑晏晏。今日如果換一位大家閨秀前來,哪怕對楚雲梨不滿意,也會說得更隱晦一些。
陳夫人狠狠瞪著她:“她死了,死無全屍,從那之後再沒有人敢議論我。”說到這裡,她冷笑一聲:“我倒是不知道,陳玉灃那混賬連這些都跟你說。你拿這些話來諷刺我,這會兒倒是爽快,殊不知你卻把他賣了出來,回頭,我一定會讓老爺好好教訓他。讓他知道什麼話,該說什麼話不該說。”
她冷冷瞪著楚雲梨:“說了不該說的話,會被拔舌頭!”
一語雙關,既是說陳玉灃,也是警告楚雲梨彆跑出去亂說。
楚雲梨皺了皺眉,她是從陳夫人的動作間看出其先前的身份的,沒想到一兩句話就將其刺激得這麼瘋。
萬一陳夫人真的跑回去拔陳玉灃的舌頭,怕是要大鬨一場。楚雲梨皺了皺眉:“你要是敢對他動手,回頭我就把你的身份宣揚得人儘皆知。你大不了就要了我的命……就算我死了,你的事也會被全部人知道。不信你就試試。”
陳夫人驚了,幾乎是尖叫著道:“你敢威脅我?”
楚雲梨微微仰著下巴:“隻是實話實說。”
陳夫人瞪著她,半晌後起身,大踏步走了。沒了方才掂著腳的矯揉做作,一腳腳像是跟地有仇似的。當然,楚雲梨心裡明白,她更想踩的人是自己。
怕她動手腳,楚雲梨還起身相送,兩人剛走到前院,又聽到了敲門聲。
孫氏打開門,門口站著一臉焦急的陳玉灃,他一眼就看到了陳夫人,沒有多看她,越過她看向了楚雲梨,眼神上下打量了幾次,確定楚雲梨無異樣,這才放下心來。
他看向陳夫人,質問:“你來做甚?”
陳夫人輕哼一聲:“看看你眼睛有多瞎,為了這麼個女人跟你爹鬨,你可真有出息。”她伸手一指楚雲梨:“這丫頭沒輕沒重,是毫不知敬重長輩,我早就說過,出身鄉野的女子弄回去隻會貽笑大方,你不要臉,我們還要呢。”
陳玉灃臉上陰雲密布:“出去。”
這聲音狠戾,陳夫人微愣了一下,她不想承認自己方才真的被嚇著了。反應過來後大怒:“這是你對長輩的態度?”
陳玉灃不屑道:“整個府裡,隻有爹承認你的身份而已。”
反正他是不承認的。
陳夫人像是抓住了他的把柄似的,伸出纖細的手指指著他:“好啊你。你一直看不起我這個母親,先前還裝模作樣,如今總算是承認了吧?”
楚雲梨揉了揉眉心,攤上這麼個繼母,陳玉灃可真倒黴。
陳玉灃伸手一指:“出去。”
“我是長輩,憑什麼聽你的?”陳夫人不止不走,她像是非要在楚雲梨麵前將繼子給壓服似的,嗓門愈發大了起來。
陳玉灃忍無可忍,他倒是可以伸手將這人推出去,但他不想碰。
這個女人出身花樓,什麼話都說的出來,他要是敢碰,回頭她就能編出繼子覬覦母親之類的胡話。陳玉灃不在乎自己的名聲,感覺絕對不想和這樣的人扯上關係。他眼神一轉,將目光落在了陳夫人身邊的婆子身上:“將你家夫人帶走,彆讓她在這裡發瘋。若是你們管不住,回頭我就把你們送回中人那裡,重新挑兩個人來伺候。”
婆子嚇了一跳,急忙上前去拉陳夫人。
陳夫人自然是不走的。
又糾纏了一會兒,婆子總算將人帶了出去。
陳夫人走了,院子裡總算清靜下來。陳玉灃揉了揉眉心,看向楚雲梨的目光中滿是歉意:“對不住,她……腦子有點不正常。你有沒有受傷?”
楚雲梨搖頭,歎息道:“攤上這麼個母親,委屈你了。”話說他爹到底有多不靠譜,才會弄出這麼一個人來。
被心上人體貼了,陳玉灃心頭一暖,又有些尷尬:“她看我不順眼……那什麼,我還沒有跟你說過我家裡的事。現在的陳家是我祖父做主,不過,他年紀大了,最近又生了病,有些力不從心,所以我爹就有了些想法……本來我還想多來看看你的,但實在騰不出空。”
祖父臥病在床,親爹隻會添麻煩,能天天來才怪了。
楚雲梨低下頭:“不用看我。”
“我要看!”陳玉灃聲音低了下來:“我覺得,一輩子也看不夠。”
聽到這話,楚雲梨忍不住笑了。
陳玉灃以為她不信,急了:“我說的是真心話。總覺得你似曾相識……”好像是他妻子似的。
當然了,這話隻敢放在心裡,不敢說出口。
他怕被打。
雖然相處得不多,他可都聽說過了,這姑娘下手挺狠的,甚至還將那關福耀給廢了。
他早就暗自打定主意,絕對不做惹她生氣的事。:,,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