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看著洛問秋,問道:“有沒有辦法將空間裡的物品弄出來?”洛問秋猶豫了一下,回答道:“有是有,隻是……現在就拿出來嗎?”
雷星澤點點頭。
洛問秋問芥子空間:“該你顯身手的時候了。”說罷,她朝著雷星澤伸出手,手心向上,粉嫩裡帶著點水潤的紅色,看得雷星澤有點心旌搖動。
“扳指給我吧。”洛問秋提醒了他一下。
“哦哦哦……”雷星澤將墨玉扳指拿住,輕輕放在洛問秋手心裡,如同將一片羽毛輕飄飄地拈起放在白紙之上,大氣都不敢出一下,生怕吹飛了這片羽毛。
洛問秋收了扳指,右手一翻,這一個墨綠色的扳指瞬間消失在眾人眼線之中。
咦?到哪裡去了?雷星澤目光一凜,心中有了一個想法,但他麵上不顯,反而嗬嗬一笑打了個圓場:“原來你竟然會魔術,了不得。”
芥子空間吞噬了墨玉空間殘留的那一道靈氣之後,幸福地打了個小嗝,又吐出來了一棵小小的果樹。
洛問秋仔細一看,挺開心。這棵果樹比先前那株高大的奇芝果樹不同,隻有一人高,卻綴滿了金黃色的小果——這是她最愛吃的金錢桔!目測這一棵果樹,足足有二十多斤金錢桔。
洛問秋吞咽了一口口水,想到那甘甜桔香的口感,真想馬上就摘幾顆嘗嘗。可惜……這麼多人看著,她不敢做得太過明顯,隻能將神識退了出來。
不過半秒,眾人眼前一花,一大堆東西憑空出現在大廳之中。糧食、礦泉水、零食、衣服、鞋子、被子、枕頭、毛毯……拉拉雜雜什麼都有。
最顯眼的,就是那一具白花花的屍體。
洛問秋拉著桑丹一轉身,背對著那些雜物,眼不見心不煩。雷星澤卻半點也不覺得惡心,走上前去仔細察看屍體情形。一邊看一邊搖頭說了句:
“禽獸……”
高強受了刺激,突然從地上爬了起來,狂叫著撲了過去,一把摟住屍體死不撒手:“他是我的!永遠都是我的,誰也不能把他搶走。”
接下來的事情,就由不得他了。
雷星澤用一塊毛毯將屍體一裹,帶上這個軟成一灘爛泥的高強,一起送到了高建德麵前。
城主辦公室威嚴肅穆。一般人到了這裡大氣都不敢出,當這一具屍體擺在地麵上的時候,高建德簡直要瘋掉了。
眼前這個人就是他的兒子,這個從高中開始就沒有和自己說過一句話的兒子,是他此生唯一的骨血,
這一刹那,高建德腦子裡劃過無數張畫麵,有牽著兒子的小手一起出去玩的,有將兒子扛在肩膀上歡笑的,還有和發妻並肩坐在台下,看著兒子在台上表演的。那個時候的兒子,一張小臉如蘋果一般紅撲撲的,眼睛像星星一樣亮晶晶的,見到自己就會激動地撲過來喊爸爸。
可是,自從發妻生病去世之後,兒子沒有和自己說過一句話。他高中選擇了寄宿,填報高考誌願跟自己說都沒有說過。即使是末世爆發,他明知道自己有能力救他,也沒有開口求助過一回。
這麼長時間沒有見到兒子,即使已經沒有一絲溫度,即使裹在毛毯裡隻露出個腦袋,高建德的眼睛裡依然露出了專注、歡樂的神采——我的兒子,真是越來越帥了。
那張麵孔和自己有七分相似,留著中長的頭發,國字臉,濃眉大眼,嘴唇略有些薄,但唇形完美。他麵色蒼白,雙目緊閉,就這樣離開人世,可他的身體體卻還被眼前這個自己認為義子的高強荼毒。
想到身為高級精神係異能者的自己,竟然會被他所說的那句遺言感動,願意給他一個機會認他做義子,高建德內心燃起了熊熊烈火,可惡、可恥、可恨!
高建德大聲吼道:“我兒子,最後跟你說的那句話是不是真的?”
高強自知今日難逃一死,索性也就光棍一回,他仰頭哈哈一笑反問道:“你說呢?”
“你自己心裡沒有點逼數嗎?你難道不知道宗寶對你的想法是什麼嗎?你說自己工作忙、每天要訓練、接任務,你視兵若子、一路高升,可是連自己的發妻多看一眼都不肯,你知不知道宗寶內心有多麼恨你?”
“你對宗寶的母親愛理不理,你娶了她卻又對她不好,宗寶的母親經常夜裡哭著醒來你知不知道?她為什麼會生病?醫生說女性的情緒會影響身體,她得乳腺癌全都是因為平時鬱悶、壓抑、痛苦造成的,你知道嗎?”
高強說到這裡,情緒愈發激動。他想到了自己的母親,那個做了十年小三的女人,那個熬死了正室方才上位的女人。他也想到了曾經到家中打鬨的正房太太,那個麵孔扭曲、滿臉憔悴疲憊的女人。
都是你們這些該死的男人,世上才會有這樣可憐的女人!
他喘了一口氣,從嘴裡吐出一口血沫子,繼續發泄著內心的憤怒:“你什麼都知道,但是你什麼也沒有做!你身邊情人不斷,可是對發妻卻半點尊重和關愛都沒有,你這樣的人還想讓兒子對你說一句我愛你?”
“哈哈哈哈……做夢吧!我告訴你,宗寶在臨死之前對我說的那句話,其實是……”
高建德的身體不由自主前傾,坐在太師椅中的他雙手緊緊扣在扶手之上,手背上青筋浮現,顯見得十分用力。若不是這般,他控製不住自己,他穩不住身形。
這一生戎馬生涯,他不算是個好人,為了得到更高的權力也做過不少昧良心的壞事,但是他的內心一直有一塊柔軟的角落,那就是發妻與兒子。
發妻是個很溫柔賢惠的女人,識於微時,彼時他還隻是個窮小子。她有文化、愛讀書,是個非常好的小學老師,自己一眼就看上了她。可惜做一個軍嫂真的很辛苦,她一個人默默地承擔了所有家中事務,包括養育孩子、照顧父母、灑掃庭廚……
後來,自己有了權力,野心不斷膨脹,一個女人哪裡能夠滿足了他內心的欲念?他開始有了情人,溫香軟玉在懷,他忘記了曾經的承諾,回家的時間更少,放在發妻身上的關愛更少。
發妻性格內向,什麼都不說,從來不吵不鬨,有什麼不良情緒都自我消化了。高建德非常滿意她的賢惠、識大體,還暗自得意馭妻有術,認為隻要不再外麵生孩子,就算是全了她的體麵,對得起她們母子。
哪裡知道,發妻會得了乳腺癌?等到發現之時,已經是晚期,即使手術也活不過一年。他懊惱、後悔,想要彌補,卻不料造化弄人,他接到總司令的指示,帶隊北上建新的軍事基地。
等到他再次回歸,發妻已經死在手術台上。兒子自此拒絕與他再見麵,連電話都不接,隻在收錢的時候他才會知道兒子還活著。
高強的哈哈笑聲還在繼續,高建德顫抖著聲音,問:“宗寶死之前,說的是什麼?”哪怕隻是一句:“爸爸,你為什麼沒來救我?爸爸,你為什麼這樣對待媽媽?爸爸,我恨你!”他都覺得有一絲安慰,至少兒子心裡還是想著他的,對不對?
高強聽到他問,收住笑聲,斂了一臉譏誚,鏡片之後的眼睛裡滿滿都是壓抑的瘋狂:“他說……我平生最恨的,便是姓高。”
說罷,高強仰麵朝天,喃喃自語:“宗寶,我幫你說出了壓抑在心中的話,你泉下有知,也會感到欣慰吧?”
大約靜默了半分鐘,高建德爆發了。
強大的、似潮水一般的精神力瘋了一般向高強撲去。
雷星澤感受到這一股潮水從身邊掠過,連他都差點被帶得身體晃了一下,胳膊上卷起的衣袖盈滿了風,鼓了起來,臉上有了刀割一般的疼痛。
“好強的精神力!”雷星澤的眼睛裡多了一絲防備。
高強早就被折磨得奄奄一息,哪裡還能夠抵擋高建德這一招?整個身體竟然開始膨脹,不斷地膨脹……
“砰!”血肉橫飛。
高建德走下座椅,蹲下.身撫著兒子的臉,臉上半點表情都沒有,隻顫抖的手暴露出他的痛苦。竟然敢欺騙他!竟然敢汙辱兒子的屍身!他啞著聲音,對貼身衛兵說了句:“清理一下,都給我裝起來,送到實驗室喂狗。”
待一切歸於平靜,高建德冷靜下來,雙目炯炯,異常專注地看著雷星澤。這個人是磐石的創建者,是末世數一數二的高手,自己曾經想將他納入麾下,無奈他意誌堅定,是崔勇那廝的忠實手下。
“年輕人,你把宗寶送到我麵前,又揭穿了高強的陰謀。說吧,你有什麼要求?”
雷星澤穩穩地坐在城主辦公室的會客廳裡,他感覺到了來自高級精神係異能者的壓力。高建德的目光如有實體一般,帶著千鈞之力,洶湧而來,壓得人坐在椅子裡動彈不得。
這樣的人,豈能隨意應對?
雷星澤擺了擺手:“隻不過是順手之勞。”
高建德卻不信。在他看來,這世間哪有什麼付出不求回報的人?
“你是順手之勞,於我卻是大恩德。但凡你有什麼要求,隻管提。”
雷星澤腦中靈光一現,微微一笑。適應了那一股讓人喘不上氣來的精神壓製之後,他又恢複了平時的灑脫隨意:
“還真有這麼一件事……”:,,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