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刻早已過了正午時分,日落西移,林間的縫隙中滿是夕陽灑下的金黃色光芒。
齊韻兒抬首望去,她兩次身死之時,好像都是在這個時辰。
第一次,她拋去現代人的身份,來到了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,第二次,她拋去凡人的身份,正式以修士的身份踏入修真世界。
前塵往事,恍然若夢。
齊韻兒的一時不語讓百裡希慌亂之情由生。
她的年紀不大,但經曆的戰鬥也不少,尤其是魔修相比於道修更為好鬥,也更無拘束,同門之間為利益爭鬥也是常有的事。
百裡希在蟲蠱一道上天資上佳,因而也備受重視,入穀不久就被門中一位金丹長老收為弟子,十分風光。樹大招風,魔修更講究有能者居之,為此她沒少被同一批進穀的師兄妹們針對。
結果又怎樣?還不是她手端更高一籌,那些於她作對的最後都沒有好下場!
即便是百裡函失手被擒時,百裡希都沒有太過恐慌,她相信齊韻兒會權益利弊做出最正確的決定。
而現在,她真的有點怕了。
那是一種命運被彆人握在手中的恐懼,她曾經一直是握著彆人命運的人,卻不想有一天突然輪到了自己。
“對了,道,魔之間隔著天塹,你們兩個不過練氣修為,又是怎麼過來的?”齊韻兒突然開口,似是好奇般的問道,打破了詭異的平靜,“其實我對魔修所在之處也十分好奇,若有機會也很想去那裡看一看。”
家常般的聊天讓百裡希略有放鬆,她勉強扯扯嘴角,笑道:“天塹中的罡風豈是那麼好過的?我們也是機緣巧合,通過一處殘留的陣法,這才傳了過來,那陣法殘破估計一時也難已再使用,若是齊道友想去魔修的地界看看恐怕要留心搜尋有沒有彆的陣法了。”
“這樣啊,看來兩位是獨自曆練而非身具宗門任務咯?”
“是這樣……”話音剛落,百裡希一下反應過來,她麵帶驚異之色看向齊韻兒,聲音微顫,“你問這些難道是要……”
“百裡道友,你有什麼未了的心願嗎?”
齊韻兒站在一邊暖陽之中,忽地衝著百裡希歪頭一笑,“說出來吧,說不定我也能為你活著的親友帶個話呢?”
少女清朗的聲音猶如山澗泉水滴落青石,百裡希聽來隻覺毛骨悚然,汗毛乍起,下意識地後退。
這是她對那凡人說過的話。
“賤人!你敢!”百裡函目眥欲裂,隻可惜他除了滑稽的掙紮以外,什麼都做不了。
“不,你不能殺我,我師父是金丹修士,我是他最寵愛的弟子,你若殺了我他一定會找你報仇索命,將你的神魂獻祭蠱蟲永世不得輪回!”
百裡希再沒了之前的氣定神閒,她驚慌失措的打出自己最後的底牌,而眼前的少女身上好似冒出無儘的殺意,將她團團包裹寸步難行。
這殺意凝如實質,血腥的戾氣一點點的滲透而處,與少女年輕稚嫩的臉龐絲毫不搭,更像是一個久經殺伐的老辣修士才會有的。
像是從一片殺戮中獨自走出的野獸,凶悍而暴戾,百裡希麵對著這樣的齊韻兒,一股窒息感在喉嚨處漫延。
不,不對,她不可能是宗門弟子,沒有任何一個道門大宗會將弟子培養成這樣!
相比自己,她才更像是魔修!
百裡希沒有太多時間去思考齊韻兒來曆,求生的本能讓她最後一次舉起手中的黑帆,逼儘經脈中僅存的靈力,聚集為數不多的蟲群朝著齊韻兒攻去。
她已然顧不得兄長的死活,趁著黑蟲阻擋齊韻兒那一刻,百裡希踮腳飛身,便要逃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