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22 章 022(2 / 2)

他的話既是在指沈彌,也是在說詹氏的那位養子。

如果沒有他,他就是板上釘釘的第一順位繼承人,他身上流著的,才是詹氏的血。

詹白泉的話說得足夠直白,沈彌還沒什麼反應,旁邊的李子平已經“噌”一下站起來了。

“你說什麼?!”

李子平臉上是顯而易見的怒火:“分明你才是那個搶走名額的人,你憑什麼這麼說沈彌?財閥的人就了不起嗎?”

頓了頓,李子平回頭看了沈彌一眼,深吸一口氣,對詹白泉道:“有的冒牌貨,一點當冒牌貨的自覺都沒有,裝得久了,連自己都信了,我看這種人才可笑吧。”

所有人皆是一怔。

彆人還沒反應過來李子平話裡的意思,詹白泉已經率先發

怒,李子平的話無疑戳中了他此刻內心最怕的東西,他怒不可遏:“該死的東西,你再說一遍?”

“好了好了……”

“彆生氣彆生氣,這麼多人看著呢……”

“泉哥消消氣消消氣!”

周圍的觀眾太多,嘉賓席上還有職業選手坐鎮,其他同學怕他們起衝突,連忙上去製止。

詹白泉的反應有點大,但他很快也冷靜了下來,盯著李子平看了一會。

李子平一點沒有怕他的意思,站在沈彌麵前,和詹白泉對視。

詹白泉不確定李子平是不是知道什麼,但在這麼多人麵前,他也沒有露出任何心虛的表情,隻是冷笑一聲,撂下一句狠話,轉頭便離開了候補席,向著休息室走去。

其他人也收了話頭,坐回自己的位置。李子平回到沈彌身邊,想說點什麼,但看到沈彌頗為平靜的臉色,忍不住問道:“你就一點不生氣嗎?”

沈彌偏了偏頭,有些疑惑:“生什麼氣?”

“你……”

李子平對沈彌的鈍感非常不理解:“他都那樣說你,搶走了你的首席,還要汙蔑你,甚至搶走了本來應該屬於你的光環,你不生氣嗎?”

就算是脾氣好,也不是這樣的吧?

沈彌怔了一下,想了想,道:“可是,他又不強。”

對沈彌來說,像詹白泉這樣的弱者,他從來不會放在心上。不管是搶走首席,還是冒名頂替,詹白泉做的一切就像是對著空氣揮拳,看似氣勢洶洶,卻對沈彌造成不了一點傷害。

隻要不影響到沈彌追求武道的東西,對他而言便沒有意義,停下自己的腳步去關注這些,將注意力放在無謂的爭奪與爾虞我詐上,反倒拖累自己。

沈彌腳下的路,是筆直的通往武道極意的路。

“……話不是這麼說的。”

李子平噎了一下,仔細思考一下,道:“你看,你花了這麼多的時間,這麼多的精力,好不容易才上了北歌學院,成為了首席,這一切對你來說很不容易,對吧?”

沈彌平靜地看著他,眼中帶有疑惑。

“我知道你不在乎詹白泉的做法,也不在乎彆人怎麼想,就像你到現在,也隻是放任他,卻沒有主動站出來解釋。”

李子平說:“可是,作為你的朋友,我會為你感到不公平啊。你想想,如果你沒有那麼強,如果你不是青雀,那麼詹白泉所做的一切,已經毀掉了你的未來,他搶走你的首席和名額,處處針對你,你這麼多年付出的努力和對未來的期待,也會全都付諸東流,可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卻逍遙法外,甚至拿著不屬於他的光環,擁有了一個美好的未來,這不讓人生氣嗎?”

李子平義憤填膺。

在還不知道沈彌是青雀之前,他為了沈彌的前途,去拜托宗秉給他一個讚助名額。他是真把沈彌當成朋友。

他羨慕沈彌的灑脫,有時候卻也苦惱沈彌的冷漠。

李子平說完這一大段,沈彌怔了

片刻。

他似乎沒有想過這個問題。

的確,如果他沒有穿越過來?_[]?來[]。看最新章節。完整章節,原主遇到這樣的事,大概率就是李子平口中的結局。

所有人都很高興,詹白泉得到想要的成績,鐘順能夠順理成章地瞞下私自改變名額的事,校方能因此獲得聲譽,詹氏的股價上漲……

可隻有原主,承受了所有的惡意,明明什麼都沒有做,卻成了犧牲品,背負罵名,被當成陰暗嫉妒的小人,被搶走資格,被人拿著資助威脅,麵對不公與黑暗,因為沒有足夠的靠山而無處伸冤。

沈彌伸出手,看著自己的手掌。

他是不是……太自私了一點?

他是不在乎這一切,他的目標明確,他的意誌堅定。可這具身體的主人,是這樣的嗎?不,原主沈彌以孤兒的身份進入北歌學院,成為首席,他在為著自己的未來而拚命努力著,像一株拚了命要向上生長的野草,比任何人都有一顆堅韌的心。

“我應該憤怒的,對吧?”

沈彌問。

“當然!”李子平肯定地點了點頭。

沈彌此前走過的二十來年歲月,是醉心於武道的歲月,他是不折不扣的武癡,很少真的思考過人情世故的問題。

沈彌雖然此刻依然還是無法理解,但他覺得李子平說得對。

“嗯。”

沈彌點了點頭,看向擂台:“我應該憤怒。”

……

“你到底怎麼回事?”

詹白泉回到休息室,被休息室門邊的一個人拉住,仔細一看,正是鐘順。

詹白泉皺眉:“什麼怎麼回事?”

鐘順看著他,斟酌了一下語氣:“剛剛幾個戰隊的戰隊經理,去了主座席那邊,我聽他們的意思,好像……覺得你不是青雀?”

詹白泉心中一驚。

“你給我透個底,到底什麼情況?”

鐘順有點慌,冷靜下來後道:“不管你是不是青雀,咱們現在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,畢竟是我把名額給你的,要是出了什麼事……”

“跟你沒有關係。”

詹白泉冷笑一聲:“我是不是青雀,現在重要嗎?況且你也說了,聯合賽的名額,能人居之,我比那個沈彌強,所以名額給我,有什麼問題?”

“話是這麼說……”詹白泉沒有正麵承認,這讓鐘順更是心生狐疑,他想了想,道:“你可要想清楚了,要是你真的騙了所有人,那後果可就嚴重了,這些職業選手都不是好惹的,萬一……”

詹白泉冷著臉,不欲多說,抬腳往休息室內走去。

他看上去很冷靜,實則內心卻完全沒有這麼鎮定。

職業選手們發現端倪了?為什麼?他明明已經研究過青雀的很多視頻,已經極力在模仿他的打法風格了……

遊戲畢竟是遊戲,模擬的再像,和現實也是有區彆的,就算細節方麵不像,也可以用機甲型號不同來解釋……

還是說,他和青雀之間

的差距真的已經大到這種地步?大到他再怎麼努力模仿,也會被一眼看出來……

詹白泉心中慌亂,表麵上卻不動聲色。

不管怎麼說,都已經到這一步了……

和周高軒的比賽,他覺得自己贏得特彆漂亮,發揮的也特彆順暢。

順暢到他甚至覺得,隻要青雀本人不站出來,說不定他真的可以坐實青雀的身份。即便不坐實,他的表現應該也不會比青雀差到哪裡去吧?

說不定真的能夠得到上級聯盟戰隊的青睞,那樣的話,即便揭曉了他不是青雀本尊,也一樣能得到家族的重視。

懷抱著這樣的想法,詹白泉讓自己冷靜下來,開始準備下一場的比賽。

當詹白泉再次出現在擂台上時,迎接他的還是熱烈的掌聲與歡呼。

大部分觀眾沒有那樣的眼力,區分不出具體的差彆,隻覺得詹白泉打得和遊戲中的青雀風格很像,而且上一把比賽還遊刃有餘地贏得了勝利,因此並未覺得奇怪。

聽到迎麵而來的掌聲,詹白泉的心稍稍鎮定了下來。

隻不過,台上的職業選手們表情就微妙多了。

不知該說詹白泉是膽大包天,還是心理素質夠強……

至少之前在嘉賓休息室那裡的時候,他們並沒有怎麼懷疑詹白泉的身份,因為青雀本人是親口承認過他的學生身份的,加上從明麵上看,詹白泉所接受的教育與資源,確實是最有可能作為青雀的人選,遂也沒有多想。

不過,詹白泉既然不是,那青雀到底是誰呢?

……

詹白泉的運氣不算太好,很快,他遇到了這次學院聯賽最為強勁的對手。

對方是來自上京昭溪學院的首席,名為薑華池,曾拜入過韻詩派門下,今年才剛剛進入上京的學院。

門派出身的薑華池,不管是實戰經驗還是招式功法方麵,都比普通的學院學生要成熟許多,也是今年聯合賽被認為最有可能奪冠的選手。

薑華池的心態明顯比之前的周高軒要強上不少,上場後,表情並未有任何緊張,反而隱隱有期待之色。

“上次看過視頻,我就一直想著和你打上一場。”

薑華池顯然也把詹白泉當成了青雀,表情戰意盎然,搖搖對著詹白泉抱拳:“希望你等下不要留手,我也想看看,我和職業級的差距到底有多少。”

詹白泉有些心不在焉,隨意點了點頭。

候補席,沈彌突然發出一聲輕笑。

“怎麼了?”李子平疑惑。

沈彌看著台上的薑華池,說道:“我喜歡他的眼神。”

鬥意不息,遇強則戰,這樣的人,才是真正的屬於武者的心態。

沈彌自己是這樣的人,他也同樣欣賞這樣的人,不管薑華池實力與天賦如何,至少在沈彌看來,薑華池已經比很多成名已久的高手,都更像一個合格的武者。

有的人,一無所有時,敢戰敢打,待到功成名就,反而愛惜羽毛。遇

到沒有把握的,畏首畏尾,遇到可能影響名譽的,便退縮。

這樣的人,不論天賦如何高,終其一生,也沒有窺得武道極意的機會。

隨著這場比賽宣布開始,薑華池率先搶攻。

他所用的武器是一柄劍,世界上用劍的門派在數量上無疑是最多的,但風格卻各有千秋,陳不語同樣作為聯盟中的用劍高手,見到薑華池的劍法後,忍不住坐起了身,表情饒有興趣。

唰,唰——

劍光如影,連綿不絕,韻詩派的【潑墨劍法】風格獨樹一幟,劍招一氣嗬成,極其連貫,遠處看去,宛如帶著斑斑墨跡,在空氣中留下一道道黑色的軌跡,瀟灑寫意得很。

詹白泉的宸光機甲啟動,刀鋒出閘,打起精神開始應對。

不知道是不是鐘順的話對他產生了影響,詹白泉一邊應對著麵前如影隨形的劍鋒,一邊用餘光掃著嘉賓席上的職業選手們。

陳不語,費連雲,陳淮,秦修……這些職業選手們看著台上,距離稍遠,但詹白泉還是能察覺到他們的淡淡目光,那是帶著打量和審視的目光,沒有了之前的欣賞與期待。而嘉賓席中間的楓萬象魏臨淵,壓根就沒往這裡看,而是看向不知道哪個地方。似乎察覺到詹白泉朝這裡看來,魏臨淵轉頭朝擂台上看了一眼,似笑非笑,帶著莫名涼意。

詹白泉不由得心中一沉。

“在看哪裡呢?”

薑華池可不知道詹白泉是怎麼想的,見詹白泉注意力分散,喝了一聲提醒:“小心了!”

說罷,劍光閃爍,合金劍身發出嗡嗡之聲,薑華池手一抖,劍鋒如同墨點般潑灑而出,罩住了詹白泉胸口“膻中”、“神藏”、“靈墟”等七處大穴。

正是潑墨劍法中的來鶴清泉!

激烈的戰鬥節奏極快,哪容得人分神想其他的事,隻消片刻,詹白泉就迅速落了下風,被打得節節敗退。

“咦?”

薑華池忍不住發出一聲帶有疑惑的低呼。

是錯覺嗎?怎麼覺得……詹白泉有點花架子的感覺?

詹白泉咬著牙,收回目光,讓自己專心應對麵前的攻擊。

他的心始終平靜不下來,鐘順那句話始終盤旋縈繞在心頭,他控製不住地想到各種後果,這些後果此前他曾經想過,但卻不敢深想,直到真相暴露離他越來越近,他沒有辦法再躲過去,於是心中便湧出了巨大的恐慌。

不……他不會比任何人差……

就算不是青雀又如何?隻要他贏了所有人,也同樣能夠得到所有人的認可……

薑華池給的壓力越來越大,僅僅靠模仿的刀法,詹白泉已經有些撐不下去了。

頹勢顯露,麵對薑華池不斷的進攻,他愈發力不從心。

這樣下去,要輸……

他的額頭開始滲出冷汗,目光也逐漸變得瘋狂。

我不能輸……

我不能輸!

輸了,意味著前途儘毀,哪怕被人看出

來他不是青雀,他也要獲勝。隻有贏了,才能得到認可,否則,他就什麼都不是。

這樣的念頭在詹白泉心中升起,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,讓詹白泉的目光猛地亮起。

薑華池也敏銳的察覺到他氣機的變化,心中一驚,頓時謹慎起來。

雖然感覺詹白泉的刀法變得極為奇怪,有種空有形而無神的感覺,薑華池隱隱覺得不對,但還是沒有懷疑詹白泉的身份,以為對方用的是誘敵之法,看到詹白泉的眼神變化後,迅速拉開了一點距離,準備應對。

下一秒,出乎意料所有人的意料,詹白泉沒有再用刀,而是對著薑華池,舉起了手臂。

銀色宸光機甲的小臂臂甲快速展開,三根炮管如同梅花般延展出來,隨後機甲上的指示條迅速變亮,炮管旋轉——

轟!

三束真氣炮疾射而出,連薑華池也沒有想到詹白泉居然會用真氣炮進攻,沒有反應過來,結結實實吃了三炮,機甲表麵產生數道裂紋,巨大的衝擊力也讓他身形後退了幾步。

“什麼?”

薑華池表情有點懵。

以源能驅動的真氣炮,是大部分機甲常用的遠程進攻手段,除了一些特定機型,大部分機甲的真氣炮殺傷力都不強。因為真氣炮使用需要消耗大量源能,對於職業選手來說性價比太低,遠不如近戰交鋒來得實用。

而詹白泉的【宸光】明顯是經過改裝的,真氣炮的殺傷力要高出一大截,這樣的改裝也就意味著它的機動性和靈活性要大打折扣。

嘉賓席上的職業選手們不約而同的皺了皺眉。

即便是注重遠程攻擊的唐門、凋零山莊這種門派,也很少用真氣炮這種進攻手段,在遠程攻擊領域,【楓萬象】魏臨淵已經算是最有統治力的選手了,但他也是用源能驅動飛刀的方式來攻擊的,不會為了追求真氣炮的殺傷力而去舍棄機甲的機動能力。

彆說是青雀了,哪怕是剛剛加入聯盟的職業新人,也不會用這種低級的、毫無技術含量的攻擊方式。

台上的詹白泉完全不知道職業選手們心裡是怎麼想的,他的心裡隻有一個念頭,那就是要贏!

看著自己的真氣炮起了效果,將對手成功逼退,詹白泉心中一喜,沒等周高軒站穩,他果斷再次出手!

這一次,他的另外一隻臂甲和胸口、肩膀位置都伸出了炮管,源能運轉時身上的機甲嗡嗡響動,化作一道道藍色的真氣炮洶湧的噴射而出!

簡單粗暴的火力壓製!

毫無技術性和觀賞性的攻擊方式,完全是憑借機甲的性能完成的火力壓製,在真實的賽場上不用半分鐘就能讓機甲能源耗儘,變成待宰羔羊,但在一對一的擂台上卻十分好用。

薑華池也被詹白泉的攻擊給打懵了,他早已經做好了應對詹白泉的刀法的準備,結果沒想到詹白泉居然一點近戰攻擊不用,就憑著機甲碾壓?

他有些手忙腳亂,但距離太近,加上他因為謹慎而拉開的距離,此時反而成了困住自己的束縛,失去了先機,在撐了十來秒後,他還是沒有敵過詹白泉的海量真氣炮,敗下了陣來。

贏了!

詹白泉喘著氣,環顧四周,臉上露出笑容。不管怎麼說,他還是贏了。

他想要大聲說自己贏了,證明自己沒有失敗,他依然是最後的勝利者。

但沒有鮮花和掌聲,整個場館安靜了足足有五秒的時間。

鴉雀無聲。

眾多職業選手們對視一眼,都從各自的眼神裡看到了同樣的情緒。

——這什麼玩意兒??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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