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像鬼表情怔住。
他根本就不記得紅袖鬼……
那個忠心耿耿的,即使所有人都不再信任王,隻有她堅定地站在王那一邊,用儘全力想要喚醒他,不惜獻出自己性命的女人。那個一直將王奉為神明,每時每刻都想著回到曾經那段所有人都在一起的時光的女人……
到頭來,卻連名字也沒有被記住。
石像鬼突然覺得有點可笑。
難怪大家都說紅袖鬼是個蠢貨。
真是……蠢到家了。
“你剛剛說,職業選手。”
王的聲音再一次響起,這一次,語氣中多了幾分饒有興致,“第一世界的那批人嗎?”
石像鬼低下頭,掩住眼中的痛苦與仇恨,“是的,王。”
“這倒是有點意思了……”
話音剛落,麵前的水晶棺發出隆隆的動靜,開始劇烈震顫起來,飄搖的幽藍色火焰也在同一時間瘋狂抖動起來,影子被扭曲撕扯在一起。
遠處,被霧牆阻攔住的魏臨淵等人好像也察覺到了什麼。
張小魚身體莫名開始發抖,作為四號位,他的感官更加敏銳,他能感覺到,好像在另一個空間有某種能量正在向這邊靠近,“隊長……好
像有東西過來了。”
他打開自己的羅盤,定了定神,用最快的速度卜算了一卦。
【大凶】。
……
砰!
耳邊響起一聲隆隆巨響,沈彌咳嗽了兩聲,睜開眼。
麵前的場景已經不再是迷宮,而是一片他並不認識的奇異空間。
腳下是一塊黑色的玄武岩,四周滾動著赤紅色的岩漿,仿佛潮水般在地麵上流動著,卷動的岩漿不斷衝刷腳底的黑色岩石,高溫的火星在空氣中閃爍後又熄滅,鼻尖充斥著熾熱的焦糊味道。
黑色的玄武岩在岩漿中心鋪成一條彎曲的路,而這條路的儘頭,則是一道無比厚重的鐵門。
沈彌皺了皺眉。
這是哪裡?
他依稀記得,紅袖鬼在死前有提到,在說到“刀鬼獄”這三個字時,語氣中是滿滿的恐懼,被沈彌拖入漩渦,也用儘全力掙紮著想要逃離漩渦。
所以,這裡就是“刀鬼獄”了嗎……
傷口傳來刺痛,沈彌看了一眼身上,【驚蟄】還能正常運轉,核心沒有被損壞,機甲的自我修複功能還在緩慢修補身上的裂紋與自己的傷勢,然而機甲破壞有點嚴重,一時半會估計還修不好。
比起機甲,沈彌自己的傷勢更重,血肉模糊的傷口淋漓地翻在外麵,能看得見內部森森白骨,骨骼多處斷裂,內臟也多處破碎,能站在這裡,就已經算是一個奇跡了。
沈彌輕出一口氣,隻是簡單的呼吸,身體都在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音,劇烈的疼痛在熾熱的空氣中更加明顯,好像烈火在炙烤著每一個細胞。
有些不妙……
沈彌左右打量四周,這一片空間沒有其他的東西,除了鋪天蓋地的熔岩,就隻有腳下這一片黑色的玄武岩,天地一片赤紅,也沒有其他的路。
隻能順著這條路走了嗎?
沈彌眉頭微微皺起,不再猶豫,抬起腳,順著玄武岩鋪就的路線向前走。
以他的傷勢,即使是走路也有些困難,但他的步伐依然很穩。刀鬼獄,他雖然沒有進來過,但不論是蜥蜴一家,還是紅袖鬼和石像鬼的態度,都在證明刀鬼獄是一個極度危險的地方,沈彌不確定自己能否活著出去,但此刻,除了前進,他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。
少年的身形瘦削,周圍的熔岩如同咆哮的火龍,將他的身影襯得渺小如微塵,空氣在高溫下也微微扭曲起來,但沈彌的身體依然站得筆直。
順著這條路一路走到儘頭,沈彌終於來到了那扇厚重的鐵門麵前。
巨大的鐵門斑駁,上麵刻滿了刀痕,無數條鎖鏈在鐵門上交錯,鐵門上有浮雕,浮雕上是一個個不同的場景,上麵刻畫著一個個受刑的小人,熱鐵澆身,饑吞鐵丸,渴飲鐵汁……刑罰齊全,上麵的小人,有的麵目猙獰,有的皮開肉綻卻還滿臉嬉笑,有的痛哭流涕,有的狀似癲狂……
傳說,犯下極惡極重之罪的人,就被打入無間地獄,永遠沒有任何解脫的希望,除了受苦之外,絕無其他感受。
厚重鐵門上的浮雕壁畫屬實可怖,讓人隻是看上一眼,便心生膽寒。
沈彌隻是淡淡地掃了一眼,隨後便伸出手,按在鐵門中間,將其推開。
他並沒有用多少力氣,鐵門在感受到有人推動時,便自行打開,隆隆作響的鐵門緩緩向內推行,一浪熔岩濺在鐵門上,發出嗤嗤的烙鐵般的聲音,岩漿濺落在浮雕小人上,像是用熱化的鐵汁澆灌了全身,使得小人上痛苦猙獰的表情變得無比鮮活。
推門的那一刻,陰冷的氣息從門內傳來。
即使沈彌沒有張小魚那樣敏銳的感官,也能感受到從門內傳來的氣息。
那是……不祥的氣息。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