堀蒼真在日輪城的名頭很大,身為兵塚少主,從小受到嚴格的刀術教育,光環加身,被周圍的人捧著長大。
原直也身為日輪城本地的職業選手,不止一次聽過堀蒼真的名頭。雖並未加入聯盟,但論刀術的天資和造詣,是連日輪城第一刀“零崎一寓”都要大加讚賞的存在。
天才見天才,總會有一戰,隻是原直也沒想到,這一戰居然來得這麼快,才剛剛踏入兵塚地界,就已經開打。
沈彌隻是淡淡說了一句“不教”,便徑直攻了上來,堀蒼真眉心一跳,但心中也並不懼怕。
在聯盟數次破了記錄,被譽為百年難遇的天才職業選手,年紀輕輕就已經拿下萬象桂冠,堀蒼真當然聽說過他沈彌的名字。隻是以他的傲氣,同為刀者,心中頗有不服。
機甲聯盟的職業選手,綜合實力固然很強,但那不過是占了機甲的便宜,若是大家舍棄機甲,同水平戰鬥,勝負還未可知。
聽到沈彌說的那句不教,堀蒼真心中已經有些羞惱,他說“請賜教”不過是客套一番,這沈彌還真把自己當前輩了?堀蒼真從小到大,生平會過多少高手,就連白帝城的流雲十八刀都曾敗在他的手下,沈彌又算得了什麼?
嗬……聯盟世上最強萬象,且看我撕下你這“天下第一”的虛名來!
心中如此想著,堀蒼真手腕一抖,太刀在空氣中劃過一道詭譎的弧度,朝著沈彌的刀硬了上去!
唐刀與太刀在半空中短促碰撞,頭頂櫻花般剛剛下落,便被交擊產生的氣流卷起,彈向空中,沈彌表情不變,手腕一壓,刀芒霎時綻開,猶如孔雀開屏一般,以肉眼難察的速度化刺勢為上弓刀。
行家一出手,就知有沒有,看到沈彌的刀路,堀蒼真目光一凝。
好老練的刀路……
這沈彌年紀輕輕,如何練出如此果斷老辣的刀法來的?僅是這瞬息間的變化,便讓人頭皮發麻,這一刀看似平平,但細細品察,卻有著多般變化,不論從哪一邊進攻,都能在瞬間再改刀路,占據上風。
堀蒼真表情頓時認真下來,捏不準沈彌的路數,他也沒有貿然進攻,而是選擇了最保守的方式,太刀一橫,從左至右,朝著沈彌腰間切去!
逼你回防,你又該如何!?
刀者對決凶險無比,沒有機甲的防護,人的身體在鋒利的刀麵前脆弱無比,說白了就是一瞬間的事情。
堀蒼真的刀也頗有想法,刀路帶著明顯的日輪城風格,比的就是一個凶狠,若是沈彌怕了,想要回防,那迎接他的……便是無窮無儘讓人疲於應付的進攻節奏。
然而堀蒼真的刀狠,沈彌比他更狠!
麵對這朝胸腹來的一刀,沈彌手腕微微一翻,手中的暗金色唐刀仿佛有了生命一般,在空氣中劃過流暢的軌跡,往左一格,輕描淡寫地用刀鋒點在太刀旁側,暗勁一發一收,如老僧點鬥,輕鬆彈開了堀蒼真的攻擊。
堀蒼真瞳孔一縮,下一刻,沈彌的刀又至身前
!
許多武俠話本常常會用一種修辭,說一個人的刀法如神,用“此刀軌跡似乎暗含天地至理”來形容,這固然是誇張的說法,但此刻的堀蒼真,竟然在這一瞬間真的有這種錯覺。
好像是太陽東升西落的定律一般,說要砍你的頭,就要砍你的頭,管你使出十八般武藝渾身解數,全都不好使,結果已然決定,毫無道理可講!
堀蒼真心中猛顫,但他畢竟是刀途天才,基本功紮實,一瞬間就做出了反應,微微屈膝,手臂伸直,太刀好像一瞬間化作一條蜿蜒的蟒蛇,擦著眼前的刀刃劃過,一迎一推,飛快後撤一步,刀尖幾乎是擦著他的脖頸劃過!
沈彌眉梢微挑。
果然是有點東西,光是這臨時變招的反應和瞬間反擊的能力,確實在同齡人中有笑傲群雄的資本。
難怪這麼狂。
堀蒼真後退了一步,看向沈彌的眼神已經不一樣了。
……好可怕的刀。
隻是簡單的交鋒,他的所有進攻路數全部被沈彌輕描淡寫的化解。太刀向來重攻不重守,所謂一刀不疑,一刀不敗,但凡沈彌露出一點破綻,哪怕隻是分毫,他也能直接化為優勢,鎖定勝局。
但……完全沒有破綻。
不僅沒有破綻,沈彌出的這兩刀,更是讓他冷汗直冒,後退之時,背後就已經不知不覺爬滿了汗。
一旁的原直也一臉茫然。
他不是刀者,也不擅近戰進攻,自然看不出這刀法門道。在原直也的視角,隻看到兩人在一瞬間錯身,刀鋒飛快在空氣中劃過兩道軌跡,便一觸即分。
如果說堀蒼真的刀像一條毒蛇,詭詐難纏,一擊斃命,那沈彌的刀路就像是最頂尖的畫家隨手在畫卷上撇下的一筆,看似鬆散,卻妙到巔毫。
所以,誰贏了?
原直也看不出來,見兩人沒有說話,也不敢先開口。
堀蒼真輕輕吸了口氣,平複下波濤洶湧的心神,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沈彌,鎮定道:“無雙萬象,果然名不虛傳。你的刀,我認可了。”
雖然剛才那簡單的交鋒,他感覺自己已經遜了幾分,但依然保持著屬於自己的風度。
聽到堀蒼真故作鎮定的話,沈彌嗤笑一聲,道:
“你也配認可我的刀?”
堀蒼真一愣,表情驟然變換:“你……!”
沈彌的話說得一點都不客氣,甚至是把堀蒼真屬於刀者的風骨直接按在地上踩。
先出手的是你,現在不想打的也是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