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以祝楊宏說感激慕明棠並不是客氣,如果沒有慕明棠牽線,祝家一開始就進不去京城的圈子,更不會有人相看他的女兒。現在有慕明棠的麵子在,祝太太的社交情況已經大大改善,然而即便如此,祝雨青幾個姐妹,還是被文官太太挑挑揀揀,評頭論足。
祝楊宏的一輩子已經快要過去,功名利祿對他而言,已經沒那麼重要了。可是祝楊宏卻絕望地發現,如果任由這股風氣蔓延下去,他的子子孫孫都要像他一樣受到歧視,甚至還遠不如他。
事關兒女,祝楊宏就坐不住了。可是一朝天子一朝臣,執政者不同,上下風氣也是截然不同的。皇帝擺明了忌憚武將,想妥協求安,宮中現如今幾位皇子,也沒一位是和軍中有關係的。
思來想去,他們的出路,他們子孫的出路,乃至整個國家的出路,還是落在岐陽王謝玄辰身上。
祝楊宏從過年開始,反反複複想了許久,終於下定決心多和謝玄辰走近。然而這一切都有一個前提,那就是謝玄辰的身體健康,至少不要隨時都可能咽氣。如果能有一個子嗣,那就更好了。
想到這裡,祝楊宏從政治立場和男人立場,都十分真誠地勸謝玄辰:“王爺,凡事趕早不趕晚。你如今年紀也老大不小了,到了該有孩子的時候了。”
要是彆人,祝楊宏一定當麵問了,成親一年了還沒有動靜,命中未免太低。若是文人,一年生不出孩子尚很常見,但是放在武將中……是真的挺低。
謝玄辰從祝楊宏的語氣中分辨出他的話外之音,臉色漸漸變得難看。
慕明棠今日爬了山,還在佛寺裡看了許久桃花,實在神清氣爽,就連回府之後也一直保持著好心情。
可是謝玄辰,好像並不是這樣。
他從佛寺的後半截就變得很沉默,總是一副在思考什麼的樣子。現在都回家了,他看著興致也不太高。
慕明棠打算當一回解語花,很貼心地湊到謝玄辰身邊,問:“你怎麼了?怎麼看著鬱鬱寡歡?”
謝玄辰瞟了慕明棠一眼:“什麼形容,我是那種傷春悲秋惡心兮兮的人嗎?”
慕明棠欲言又止,惡心兮兮不至於,可是傷春悲秋,謝玄辰還真有。
慕明棠早就發現了,他們兩人中,雖然慕明棠是女子,謝玄辰是個武力高強的男子,但其實謝玄辰才是那個心思多的人。反而是慕明棠,心賊大。
謝玄辰是真的容易胡思亂想。就比方現在,慕明棠不知道又是哪裡觸動到了這位主纖細脆弱的玻璃心,讓他抑鬱了一路。
慕明棠猜不到謝玄辰的心思,乾脆直接問了:“你在佛寺的時候心情就不太好,為什麼?祝楊宏和你說什麼了?”
謝玄辰眉梢一挑,問:“你真的要聽?”
“當然。”
“好。”謝玄辰點點頭,低頭瞧了她一眼,突然笑了,“他問我們什麼時候要孩子,他好給你送份重禮,以還你給祝家女兒牽線的人情。”
慕明棠怔住,整個人都懵了。
謝玄辰眼中浮出笑意,好整以暇地看著她。慕明棠呆了一會,發現謝玄辰看著她笑,慢慢反應過來:“你又拿我開玩笑?”
“哪裡來的又?”
“果然是你在騙我。”慕明棠不知道鬆了口氣還是什麼,好歹覺得沒那麼尷尬了,“你這個人屢教不改,到底真的假的?”
慕明棠眼睛瞪得圓溜溜的,顯而易見是急了。謝玄辰慢悠慢悠地,說:“當然是假的。”
慕明棠剛剛放鬆下去,就聽到謝玄辰繼續說:“他沒打算給孩子包紅包,送禮是我自己說的。”
慕明棠臉都呆住了,她愣了愣,氣得去打謝玄辰:“你有完沒完!”
謝玄辰微微向後仰,穩穩握住慕明棠的手:“這是真的。我真沒騙你,你不信大可去問祝楊宏。”
慕明棠臉越來越紅,連手腳都不自在了。這麼尷尬的話題,慕明棠完全不知道謝玄辰為什麼可以如此鎮定,甚至能毫不避諱地看著她的眼睛。
慕明棠也想裝出淡定的樣子,可是一張口,她的聲音就出賣了她:“那你……是怎麼說的?”
“我隻能實話實話了。”謝玄辰忍著笑意看向慕明棠,一本正經說道,“畢竟靠我自己又生不出來孩子,這得看你。”
謝玄辰說完不出所料,果然看到慕明棠臉都紅的脖子根了。他知道他再嘴賤下去,今天晚上就要獨守空閨了,於是非常乖巧地投案自首:“我逗你玩的,我什麼都沒告訴他。我知道你要罵什麼,你彆生氣,慢慢說。”
慕明棠眼睛慢慢瞪大,從懷疑到不可置信再到氣憤,最後已經隱隱在爆發的邊緣。謝玄辰生怕她又說出類似分房睡這種話,連忙握住她的手,另一隻手攬在慕明棠肩膀上,當機立斷轉移話題:“馬上就是你生日了。生日想怎麼過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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