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完, 金羨魚也不管他們是個什麼反應,長舒了口氣,徑自去洗漱。
夜半, 玉龍瑤從睡夢中醒來, 坐直了身子。
自己究竟活了多久, 他也記不清了, 可他看上去依然像個風度翩翩的,溫和少年。
皮膚白淨玉潤,麵容姣好似玉樹瓊瑤, 微微笑起來時甚至有些害羞和孩子氣。
醒來時,玉龍瑤他忽然覺得有點口乾, 他翻身下床,目光觸及身側冰冷的床鋪時, 忍不住微微有些出神。
有些人她無處不在,無孔不入, 以至於令人厭倦,可等她有一天忽然消失了, 空氣都好像冰冷了下來。
她還沒回來。
有一天, 他甚至做夢夢到了少女趕著一匹小紅馬, 兜兜轉轉,抿著唇,臉帶鬱悶之色, 站在了天星漏前。
他感到親切溫暖,毫不意外,微微一笑,上前迎接。
夢在這時戛然而止,玉龍瑤垂下眼睫, 目光變得冷淡。
習慣是一件極其可怕的事,這是一種水滴石穿,繩鋸木斷的潛移默化。
撫摸著冰冷的床榻,玉龍瑤的臉上的線條一下子柔和起來,秀美的臉上漸漸顯露出淡淡的困惑不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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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當金羨魚一邊洗漱,一邊在心中反複推敲如今現狀,思索著要重新製定計劃之時,耳畔忽地傳來一陣輕微的踏莎聲。
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雙潔白如玉的雙足,腳趾瓣瓣如蘭。
緊跟著是有些纖瘦的小腿,一搦白得晃眼的腰肢。
弄花雨站在她麵前,他方才洗漱過,穿著薄薄的單衣,衣擺極短,行走時幾乎可見白嫩的大腿,少年揚起纖長的眼睫,杏眼撲閃,欲言又止:“梅姐姐。”
金羨魚有些茫然,更有點兒詫異。
她真沒想到她剛剛cos金花婆婆,一連四巴掌都沒打退這位。
弄花雨晶瑩若梨的臉頰還泛著紅,低垂著眼,喃喃地說:“姐姐真的這麼討厭我嗎?”
金羨魚不置可否,靜靜地看他表演。
弄花雨絞著手指,失落道:“其實我很喜歡姐姐,姐姐你長得這麼好看,修為又這般高。”
“姐姐。”少年的嗓音忽得放慢了,柔和、甜膩、輕豔。
與其說是少年,倒不如說是介於少年與男孩之間的合法正太。
“姐姐,能看看我嗎?”弄花雨眉眼彎彎。
那一雙杏眼中月色瀲灩,竟平添了幾分詭譎之感。
“我真的很喜歡姐姐。”
少年撒嬌般地輕聲說著,忽地飛撲至她懷中,將臉輕輕貼在她腰際。
這是合歡宮的技法,合歡宮門人精於幻術,能在不知不覺間攝人心魂,使人唯命是從。
少年露出個甜蜜的笑,幾乎同一時間反手掣出了一柄明亮的匕首。可與此同時,也有什麼滾燙的東西烙在了金羨魚的肌膚上。
這個混賬,是個不折不扣的變·態。
哪怕金羨魚已竭力提防,在沒遭遇過合歡宮門人時,還是不可避免地中了招,竟有些迷失在了這雙波光盈盈的瞳仁中。
金羨魚眼一眨,渾身一個寒噤,在弄花雨拔刀的瞬間,迅速回過神來!冷著一張臉踹上對方小腿,足將少年蹬出去丈遠!
當啷——
匕首落地。
弄花雨跌坐在地上,那有些輕豔的神情陡然一變,卻忽地露出個瑟縮的,或者說白蓮的表情。
“姐……姐姐?你要做什麼?”
金羨魚愣了半秒,穿越前熟讀了各色影視網絡的她腦子裡飛快地閃過了一個念頭。
她背後有人!!
果不其然,橫空伸來一隻手,骨節分明白皙修長,幾乎是含蓄、謹慎、克製地托住了她的手腕。
一道馴靜的身影隨之出現在她麵前。
“梅道友。”對方嗓音如月下鬆風,疏冷極了。
是鳳城寒!
鳳城寒隻是這麼虛虛一托,便迅速收了手。
許是因為琴劍雙修之故,他有一雙極為修長,包養極其良好的手。
此刻指尖仿佛痙攣了半秒,在少女溫膩的肌膚上多停留一瞬都好像是一種冒犯。
指節動了動,鳳城寒抿唇,嗓音拘謹:“梅道友,周姑娘尋你。”
金羨魚微微詫異,親見這一幕鳳城寒他竟然什麼也沒說。
她還以為至少會勸她兩句彆對弄花雨動手什麼的。或者說問她為什麼要易容。
顯然,他留給了她足夠的斡旋餘地,就連勸架的手段也是如此溫寧體貼,正如他這個人給人的感受。
換句話來說,就是十分具有邊界感。
這也是無法的事。
鳳城寒他出生本高貴,他出生於凡間某個鐘鳴鼎食的簪纓大族,自小天資卓越,極富同情心。
自小就有大儒勸誡他們要以仁愛待人。
但這一番議論卻與族中占田、招權、納賄的行徑殊為不同。
在十三歲那年,少年婉拒了父母為他安排好的一切,義無反顧地換上了素服白襪黑鞋,將屬於自己的一切錦衣華服捐給了流民。
風餐露宿,一步一個腳印地去了冰天雪地的十二洞天學道,他背叛了他所處的階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