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龍瑤不想承認自己被金羨魚吸引,也不想被金羨魚發現然後嘲笑。
他覺得丟臉。
曾經棄如敝履,如今卻沉迷於此。
男人的確都是賤骨頭。得不到的,才是最好的。
站在門口,玉龍瑤想了想,分出一縷神識探入了一隻蚊子體內。
蚊子呆滯了半晌,從空中墜落下來。但很快,又扇動翅膀,向屋裡飛去。
他奪舍了蚊子,得以看清屋內的全景。
天氣太熱,金羨魚穿得很少,相較於裹得嚴實的其他女修來說,她的穿著簡直是驚世駭俗。
大片光滑的肌膚裸—露在外。
一身無袖的夏衣,肩頭光滑勻膩,小衣堪堪遮住大腿—根,她翻了個身,雙腿夾—住了薄被。
金羨魚的大腿要肉一些,肌膚又白又膩,看著十分柔軟而富有彈性,有時候會勒出一圈可愛的贅肉。全身上下無一不恰到好處的勻稱。不過分清瘦,豐盈動人。
“玉龍瑤蚊”頓了頓,喉口微不可察地滾動了半秒。
他盤旋著,小心翼翼地靠近。
金羨魚睡夢中聽到了一陣嗡嗡嗡的蚊鳴聲。
登時皺起了眉,想都沒想,煩躁地反手一巴掌扇了過去。
啪。
世界安靜了。
玉龍瑤也隨之沉默了下來。
“……”
“被一巴掌拍死的確是個新奇的體驗。”男人強行露出個微笑,挽尊一般地喃喃自語了片刻。
玉龍瑤就這樣一點一點重新構建他對金羨魚的認識。
他心中清楚這樣不對勁。
一個男人淪陷的開始即是對一個女人感興趣。
於是他緩下了窺探她的步伐。
**
床上,金羨魚睜開了眼,她雙眼黑白分明,精神奕奕。
她不是察覺不到玉龍瑤對她的窺探。
她是故意的,倒不如說這幾天來她一直都是故意的,裝作一無所知。
像是偽裝成獵物的獵人。
從床上一躍而起,金羨魚倒了杯水潤了潤乾咳的喉嚨,沁涼的白開潤入心肺,她心裡卻十分沉重。
前幾天和玉龍瑤短暫的交鋒,雖沒實際傷害到她什麼,卻讓她察覺到了自己處境之危險。
可她如今卻想不出什麼好的破局方案。她上一次利用謝扶危,反被玉龍瑤給擺了一道。這一回她必定要謀劃得更加謹慎全麵。
這是一場漫長的,需要是十倍耐心的行動。
老實說,要分化原著裡的CP這簡直是地獄難度。
金羨魚無可奈何地抓了抓頭。
她這幾天若即若離的所作所為,一方麵是為了降低兩人的戒備心,給自己爭取自由活動的機會,一方麵則是無能為力之下的虛與委蛇。
不患寡而患不均。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太難。
金羨魚遲疑。
她又不是自戀狂,也知道自己魅力有限,她如今的魅力還不足以將這二人迷得神魂顛倒,為她大打出手。
玉龍瑤如此謹慎的性格,挑動他和謝扶危相爭實在太難了,他是個絕對的利益至上者,原著裡將整個天下都耍得團團轉。
他首先利用衛寒宵,也就是當初天星漏那場宴會,提議將玉氏嫡女嫁給他,來挑動十二洞天與玉氏本家的爭端。
玉氏本家倒也不是傻子,原著中很快就留意到了玉龍瑤的蹊蹺,將解決衛寒宵的事交給他處置。
沒想到玉龍瑤坦坦蕩蕩,主動向衛寒宵承認是本家指使,借機與衛寒宵合作,借勢掌權本家。
隨後,為了將這灘水攪得更混一些,掌權的玉龍瑤又促使鳳城寒因為維護衛寒宵被正道所殺,謝扶危身受重傷,淪為他囊中之物。
至此,十二洞天元氣大傷。
鳳城寒的殞落讓衛寒宵徹底陷入了瘋狂,和正道開撕。
玉龍瑤又以大義之名,集合正道殺了衛寒宵,重挫小仙州。
自此大小仙洲,終於如他所願,兵燹不斷,百姓易子而食,析骸以爨,瘡痍滿目。
可目前的問題在於,她又不能真傻不愣登地跑到玉家,大咧咧地將玉龍瑤的圖謀全盤托出。
她隻能一點一點,小心翼翼地圖謀。她需要一個契機,或者說是催化劑。
他們三個維持著微妙的平衡,就像是悶熱潮濕的夏日,山雨欲來。
亟需一場暴雨進行衝刷,或者說,洗牌。
令人鬱悶的是,她卻不知道這催化劑究竟在何方。
一邊思索著,金羨魚一邊迷迷糊糊地睡著了。
如果她能跑出去的話,她一定要去崆峒,到時候再努力修煉把美人師父救出來。
這幾天她來她把買到的金銀玉石、丹藥寶器都匿名寄到了崆峒派,劫屑濟貧。
崆峒是她目下唯一的歸宿。
……
不過金羨魚做夢也沒想到的是,這個催化劑會來得這麼快。
金羨魚睡覺的時候不是很安分,尤其是剛過立秋,天還熱得跟火爐一樣,半夜她經常踢被子。
謝扶危不知道是不是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脈。
或許喜歡一個人本來就能改變人。
謝扶危想,他喜歡金羨魚。
他知道金羨魚怕熱,因為靜靜地想了一會兒,這一日“侍寢”,他走到她身邊,牽起她的手走到了院子裡,說,“我有一物給你看。”
金羨魚不明所以地看著他。
謝扶危他揮手放出了他的劍境。
冰晶迅速漫過整座庭院,冰雪漫天,亭台樓閣小池院落立時成了琉璃雪洞。
一時間暑氣全消。
金羨魚一愣,她差點兒忘了還有這種操作,更沒想到的是謝扶危竟然會主動拿劍境給她解暑。
可這還沒完,謝扶危拉著她又坐下。
他眼睫低垂,為她下了一場雪。
白雪漫天,紛紛揚揚,晶瑩片片,婉轉落地。
若重重雪色,玉屑翻飛。
金羨魚新奇地伸出手,看著雪花紛紛揚揚地落在掌心,融為了一小灘水漬。
涼風習習,簡直比空調還要給力!
正好閒著也是閒著,她這個時候心情正佳,興致正高,乾脆拉著謝扶危一起堆了個雪人。
她堆她的,謝扶危堆謝扶危的。
由於謝扶危這能力太像艾莎了,金羨魚想了想,動手堆了個雪寶出來。
她堆得雖然醜了點兒,但看著勉強也算醜萌醜萌的?
最主要的是,這個世界是大耳朵耗子法務部追究不到的世界。
對著雪寶欣賞了一會兒,金羨魚好奇地扭頭去看謝扶危堆了個什麼。
他眼睫低垂,堆得很認真。雪花落在他發間、眼睫、肩頭,看起來就像是晶瑩的冰雕。
是一個伸展著四肢,手舞足蹈的小人,勉強看出來是個人的形狀。
“這是什麼?”
謝扶危像是陷入了思考中,他遲疑了半秒,
伸手戳了戳小雪人的臉,給出了個回答。
“你。”
“是你。”
看到這個雪人的表情,金羨魚默了。
“……”她!哪裡有!這麼醜!
而且這走神是怎麼回事!連你自己都遲疑了吧!!
謝扶危側頭靜靜地看了雪寶一會兒,主動問:“這個,是我?”
金羨魚無言:“……你清醒一點。”
謝扶危垂眸不語,忽然伸出手,指尖釋放出兩團劍氣,將這兩個雪人包裹起來。
就這樣,金羨魚被迫和他交換了雪人。
做完這一切,謝扶危並沒有停下來,他想了想,又操縱風雪,堆出了個滑梯一樣的東西。
金羨魚之前和他說過,她和室友去遊樂園玩的故事。他雖然不甚明白,還是儘自己所能複原了一個。
沒有任何一個現代的女孩子能抗拒遊樂園!
金羨魚眼睛蹭亮,興衝衝地說:“我要玩這個!”
滑梯,她多久沒玩過了!
她牽著裙子飛快爬上最高點,順著滑道飛快地滑了下來。
冰麵很滑,一路風馳電掣,幾乎和冰上遊樂園沒有任何差距。
而且還不用排隊!
耳畔風聲呼嘯而過,一顆心砰砰砰幾乎快要跳出嗓子眼。
痛痛快快地滑了幾次之後,想到謝扶危還沒動,金羨魚紅光滿麵地主動牽起他的手。
謝扶危眼睫猛地一顫,指尖動了動。
涼涼的、軟軟的指尖主動反握住了金羨魚。
她拉著他爬上滑梯。
“你彆動,不準用修為,也不準用戰技,我推你下來。”金羨魚笑眯眯地說,“接下來就——好好享受吧!!”
話音剛落,她抵著謝扶危的脊背用力往下一推!
謝扶危果然沒有亂動,哪怕滑到儘頭時由於慣性飛了出去,還是沒有亂動。
就這樣,這位舉世無雙的劍道宗師,一個踉蹌,直挺挺地就栽倒了雪堆裡,摔了個倒栽蔥。
“……”
金羨魚呆滯了半秒,再也忍不住“撲”地笑出了聲,哭笑不得地上前把謝扶危從雪堆裡拔了出來。
替他拍了拍身上的雪,壞心眼問他,“好玩嗎?”
謝扶危竟然煞有其事地想了一會兒,用力地摁住了自己的心口。
有些奇怪。
心口跳得有些快,但是滑下來的時候卻很暢快。
這是他從來沒有過的感受,與殺人時全然不同。
自他有意識起,他好像就在殺人,他幼時從未玩過同齡人玩過的抽陀螺,磨喝樂之類的小玩意兒。
他猶豫著,輕聲道,“再來一次。”
他們在劍境裡進行了一場冰上遊樂園約會。
有謝扶危在,滑梯想造幾個彎,就造幾個彎。彎彎曲曲,高低錯落,一層疊著一層,就像是迷宮。
從滑梯上氣喘籲籲地爬下來,金羨魚臉蛋紅撲撲的,玩性大發,飛快地搓了個雪球朝謝扶危砸了過去。
謝扶危被她砸得呆了半秒,像是牙牙學語的小孩子,照葫蘆畫瓢,也彎腰搓了個超大大大號的雪球。
“等等!”金羨魚嚇了一跳,忙道。
不是越大越好啊!
“啪。”
正中麵門,金羨魚被砸得一個倒仰,直接被雪球埋進了雪裡。
過了一會兒,才目瞪口呆,灰頭土臉地爬起來。
“……”靠。
謝扶危心立刻提了起來,幾乎以為她是生氣了。
可金羨魚看著看著他,卻突然蹦躂了兩下,高興地大笑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