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2章 第 52 章(2 / 2)

她已經不在乎了。

金羨魚隻知道自己隻能抓住這一次脫身的機會。

她起身出門,想了想,又折回屋子裡,對著鏡子打扮了一番。

至不會讓自己看起來太狼狽。

她來到新房的時候,謝扶危與玉龍瑤正在對坐下棋。

兩個人都換了一襲居家的閒適的長袍。

謝扶危白發披散,一身素白的單衣。

玉龍瑤也難得放下了烏發,穿著件單薄的黑袍。

兩人在晨光中對弈,彆有一番寧靜的默契緩緩流淌。

金羨魚闔上眼,深吸了一口氣,快步走進屋。

伸手抹去了棋盤上的棋局。

兩人齊齊抬起眼。

玉龍瑤倒沒有生氣,他看了她一眼,將棋盤上的棋子放回棋簍,指出:“你不該來這裡。”

金羨魚巍然不動,平視著兩人:“放我走。”

此時正值深冬,玉龍瑤看她穿得單薄,麵色蒼白,想了想,站起身,拿了件衣服披在了她肩上,問:“你有什麼與我談判的本錢?”

他的動作極為熟稔自然,言行卻極其分列。

“是以為我還顧念舊情?”玉龍瑤道,“小魚兒,我現在就可以殺了你。”

玉龍瑤留著她性命到現在,隻是因為她能引來謝扶危。

他說不定對她勾引了謝扶危恨之入骨。

金羨魚說:“你這是在遷怒我破壞了你新婚第二日的清晨?”

“你放心,隻要你放我走,我這就會離開,走得越遠越好。”

她嗓音冷靜,不為所動地一遍又一遍強調。

聽著她的訴求,玉龍瑤的麵色卻難看了起來,笑意微微斂去。

“既如此,不如問問謝仙君的意見。”

金羨魚愣了,急迫道:“你……不能讓他決定我的去留。”

玉龍瑤道:“小魚兒,你對謝仙君做的事,哪怕謝仙君要你性命,你也合該受著。”

他言語間將她奚落得一無是處,似乎在指責她根本不配與謝扶危相提並論。

一直未曾開口的謝扶危,這才靜靜地側眸看了她一眼。

“不必,你不必離開。”

溫和的嗓音刹那間就擊潰了她的精神,她的□□,她的一切。

他溫馴的模樣仿佛是溫柔到極致的刀鋒,在告知她,她是錯的,她會改變主意。

在謝扶危脫口而出的刹那間,金羨魚就忍不住皺起了眉,“你明明……明明說過……”

她眼前一片發黑,不是因為悲傷,而是因為她的精神在這一刻已經恍惚。

謝扶危的嗓音好像離她很遠很遠。

“我隻是迷戀你的□□。”

“你的精神庸俗,淺薄,毫無值得人愛慕之處。”

漸漸地,她什麼也聽不見了,隻在黑暗中喃喃自語,一遍又一遍固執地重複。

“我要回家,我要回去……”

她的靈魂在抽離,全身上下迅速冰涼了下來,可惜麵前這兩人未意識到這一點。

這是個漫長的噩夢,

夢中的絕望無時無刻不在縈繞著金羨魚,讓她近乎有種溺水窒息的錯覺。

這個夢裡,她並未像《長生樂》原著所描寫的那樣被玉龍瑤剖開靈府,擊碎神魂。

她死在了謝扶危和玉龍瑤麵前。

這個夢實在太漫長。

金羨魚睜開眼,在床上靜靜地坐了一會兒,還有些不在狀態。

她沒有被夢裡的一切影響心情。這個夢對她而言更像是一個警示,警示她絕不能落入這個下場。

她的目光落在了枕邊的短劍上,劍刃冰冷的觸感讓她安心,更堅定了她反抗的決心。

她目下的處境,比之這個夢裡可謂好出幾倍不止。玉龍瑤明顯對她有了感情,至於謝扶危……她還是摸不清謝扶危在想什麼,她起初以為他是最好攻略的,或許還是太過狂妄自大了。

一整晚沒吃東西,金羨魚有些餓了,她翻身下床,未及梳妝打扮。

目光在屋裡一掃,一籃鮮花嬌豔欲滴,芳香撲鼻,她眼睛眨也沒眨,平靜地將謝扶危送的花連同籃子一並丟到了屋外。

又拿起桌上玉龍瑤留給她的字條。

他要出去一趟,特地下廚替她做了早飯,金羨魚麵無表情照葫蘆畫瓢地丟到了垃圾桶裡。

遲到的愛慕比草還賤。

推開門,金羨魚打算去廚房裡隨便做點兒吃的。

目光卻猝不及防地撞入了一道桂花樹下的青色的淡泊的身影。

修眉長目,抱琴而立,風姿高徹。

半垂著眼,一手去接撲簌簌的落花。

來人聽到動靜,轉過頭來。

金羨魚登時愣在了原地,心臟瘋狂地跳動起來!

鳳城寒!

來的是鳳城寒!!

她就這樣愣愣地與鳳城寒的視線撞了個滿懷。

“金道友?”鳳城寒的目光落在她臉上,秀眉微微皺起。

金羨魚腳步一動,重逢的驚喜淹沒了她,她從來沒感覺鳳城寒的麵容是如此親切。在這一乾變態之中,外冷內熱,有重情義的鳳城寒簡直就像是一縷清新的風!

她不自覺地飛快跑了過去,嗓音雀躍道:“你怎麼在這兒?!”

她的熱情似乎把鳳城寒嚇了一跳。

女眉開眼笑,眼裡爆發出璀璨的光芒,鳳城寒微微一怔,不覺臉熱,窘迫地往後倒退了一步,拘謹地道:“是玉道友通知我來的。”

金羨魚一顆心立刻回落了下去,她皺起眉,疑竇叢生。

是玉龍瑤讓鳳城寒來的??

他這是什麼意思?

從這幾天玉龍瑤的反應不難看出,她將計就計喝下忘情水的確產生了影響。他和謝扶危兩個這對cp甚至為她打得不可開交。

……如果她是玉龍瑤,這個時候再維係那個薄弱的盟約已經毫無意義。

隻是謝扶危實力畢竟太過強悍,他要保留實力無法與他硬碰硬,又或者說,她還沒有重要到玉龍瑤推翻全部籌碼的資格。

如此一來,他肯定又會玩弄借力打力,借刀殺人的技巧。

而鳳城寒無疑是個最好的破局人選。

那鳳城寒會是她逃跑的希望嗎??她要如何規避這個明知是陷阱的陷阱,踩著它做跳板利用它逃出生天?

金羨魚心跳如擂鼓地看向了鳳城寒。

鳳城寒似乎察覺到了她的異樣,“金道友?”

“我沒事。”金羨魚搖搖頭。

她本來想說點兒什麼的,但想了一會兒,又覺得沒什麼可說的。最後隻發自內心的,喃喃地重複了一句:“能在這兒見到鳳道友,實在是太好了。”

雖然沒出息了點兒,但在看到鳳城寒的刹那間,金羨魚她遲疑了。

她不知道要不要利用鳳城寒這個難得一見的好人。

鳳城寒似乎想要問些什麼,但不知為何,又什麼都沒問,隻抿了抿唇道:“道友是要去哪裡嗎?”

金羨魚回過神來,坦然說:“我打算去趟廚房。”

鳳城寒說:“我與道友同去。”

她沒有拒絕的理由,點頭同意了。

就在金羨魚準備動手下廚的時候,鳳城寒卻忽然主動接過了她的活計。

鳳城寒也並沒有說交給他之類的話,而是在一旁幫著她打下手。

她燒水,他燒火。

青年修長的手拿起菜刀來也沒有任何違和感,低著眼的時候,竟然還有些賢惠。

金羨魚發自內心地說:“沒想到鳳道友你還會做飯。”

鳳城寒“嗯”了一聲,頓了頓,補充道:“在十二洞天習慣了。”

金羨魚想了想,深表同情,畢竟攤上了謝扶危這麼個師父。

因為鳳城寒的到來,早飯金羨魚燒得是兩人份的。

其實也就是切了點兒鹹菜,熱了熱昨天的饅頭,又熬了一鍋小米粥。

雖然簡單,不過金羨魚她還是覺得很高興,迫不及待地想要慰藉自己饑腸轆轆的胃。

他們兩個端著碗坐下,鳳城寒已經儘量去避免與金羨魚的目光接觸。

可金羨魚卻好像在走神,時不時就覷空瞟他一眼。

鳳城寒垂下眼,心裡漾開了一陣酥麻,夾雜著細微的疼痛,一跳一跳的。

他偏開視線,卻正好與金羨魚的目光撞了個正著。

金羨魚嚇了一跳,臉色有些紅,忙和他道歉。

鳳城寒不知道她道什麼歉,他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脊背,低聲說:“無妨。”

鬨了這一出,金羨魚也不敢再看了,他們兩個頭對著頭,誰也沒說話,悶頭扒飯。

碗吃得都乾乾淨淨的。

小米粥燉得軟糯,在空氣中散發出獨有的香氣。

柴火微嗆的煙味兒漂浮在空中。

但鳳城寒知道,這隻是看上去歲月靜好而已。

他做不到視若不見,不聞不問。

晨光灑落在這間不大的廚房裡,落在鳳城寒眼睫毛上,他像是隻貓,或者說狗,又或者說什麼彆的小動物。

抖抖索索地抖落了眼睫上的光。

眼睛在陽光的照耀下是很暖的琥珀色。

他說:“金道友,師父是不是強逼於你了?”

謝扶危帶著金羨魚離開之後,他就有種不祥的預感。

他本來不願想象,畢竟這件事太過驚世駭俗。

他這些日子一直在追查金羨魚的蹤跡,卻好像有人有意將她的蹤跡抹去了。

直到玉龍瑤送信給他,

鳳城寒才知道,他必須要帶金羨魚走。

窗外的麻雀撲騰了兩下,它生著毛茸茸的栗色腦袋,白臉黑斑,兩粒豆大的小眼睛盯緊了屋裡兩人。

它想起早上被金羨魚丟到了垃圾桶裡的早飯,又看了眼麵對鳳城寒笑得眉飛色舞,掩蓋不了高興和輕快的金羨魚。

麻雀的尖喙理了理翅膀,蹦躂了兩下,麵無表情地吃掉了飛到麵前的昆蟲,兩粒烏溜溜的小眼睛竟然顯露出點兒冷淡來。

這不得不說是個驚喜。

他引鳳城寒來破這個局,未曾想又是引狼入室。

他曾經棄之如敝履的妻子,究竟在暗處還藏在多追求者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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