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上肩負著這麼多條性命, 不是一件多自豪的事,金羨魚言談間時不時莞爾一笑,實際上心裡沉重得簡直像是背負了一座山。
可即便如此, 也隻能強打起精神,不讓自己露出任何害怕的表情。
這時,魏天涯忽然停下了腳步,“等等。”
他皺著眉,迎上金羨魚的目光, “你們仔細聽。”
金羨魚聞言, 立刻聚精會神地側耳細聽,風中隱約間傳來一陣又一陣的劍鳴、術法, 以及人的叫喊聲。
她愕然:“還有人??”
魏天涯駐足冷聲說:“那邊似乎還有幸存。”
宋彬遲疑道:“那……咱們到底要不要過去看看?”
這是個很現實的問題,此言一出, 眾人麵麵相覷。
去吧,又太過危險, 看那陣仗還不知道經曆什麼。
不去吧,良心上又難免過不去。
這一刻,大家默契地再一次把目光投向了金羨魚。
他們都在等著她的回答。
在眾人注目之下, 金羨魚張了張嘴, 喉口有些乾澀:“走吧。”
迎著“鬆了口氣的”、“失望的”、各不相同的目光,金羨魚咬牙大步走到了隊伍最前麵。
魏天涯驚訝地看了她一眼。
金羨魚快步走在前麵,心亂如麻。
不是她見死不救, 而是如今這個情況,根本不允許她逞英雄主義。畢竟現在她是這個小隊的主心骨,身上還肩負著這麼多條性命。
還沒走出幾步遠,那一陣一陣呼喊聲好像一直在她耳畔回蕩,並且聲音有越來越大, 越來越清晰的趨勢。
這其實隻是她的心理作用,可是……
“果然還是不行。”金羨魚停下腳步,喃喃道。
“什麼?”這是疑惑的宋彬。
金羨魚豁出一口氣,神情極為嚴肅地對上宋彬,“我覺得我還是要去看看。”
“你們繼續出發,我去看一眼隨後就到,這裡先交給你和魏天涯負責。”
宋彬茫然道:“等等?”
而金羨魚這個時候已經在飛快地解芥子囊裡,將芥子囊往他手上一塞,繼續囑咐道:“這裡麵有法器和傷藥,撐一段時間應該不成問題的。”
宋彬愣愣地攥著芥子囊:“你真的要去??”
而在天坑的另一邊,十來個修士鮮血淋漓,氣喘籲籲地依偎在一起。
當中一個低吼道:“這些到底是什麼東西!!”
“道友!”有人一個滑步擋在位紅衣少年麵前,鼓起勇氣說,“請你不要離我們太遠。”
就在這時,黑夜中又有幾隻妖獸撲了出來,那修士橫劍於胸前,奮力擋下了一擊,忙側身去查探紅衣美人的情況。
他此時麵色也有點兒蒼白,顯然是受了不少驚嚇。
“怎麼辦,”另一個修士心急如焚地揮劍逼退又一隻妖獸,“妖獸太多了,這樣下去,咱們一定撐不到明天。”
可四麵八方逼近的妖獸沒有留給他們談話的時間,一眨眼的功夫,竟又齊刷刷地發動了攻勢。
也就在這時,黑夜中一道劍光如流星般照破了夜空!
劍光迅疾地飛旋了數圈,一分為二,二分為三,如天光灑落。
在天光的照落下,衝在最前麵的妖獸頃刻間被劍光劈作數段!
這劍光來得太過巧合。
一眾修士愕然相顧之間。
夏夜驚雷般的劍光逼退了妖獸的同時,也短暫地照亮了四方的黑暗,使人望之心生安慰。
一道纖細清麗的身影從黑夜中浮現。
趕上了!
金羨魚鬆了口氣,收回飛劍,急忙問道:“你們沒事吧!”
這一瞥眼的功夫,劍光照耀出其中一位紅衣少年的麵容,金羨魚愣在原地。
那竟然是弄花雨!
宋彬沒想到自己為什麼會選擇跟在金羨魚身邊。
等他跟著金羨魚趕到的時候,也看到了那一道劍光。
隻一劍。
他愣愣地咽了口唾沫。
這一次,隻這一劍就逼退了這些妖獸?
……
弄花雨又驚又喜:“金姐姐!!”
這算什麼?
金羨魚也險些沒壓抑住自己內心的吐槽欲,在與這位老熟人目光相撞的瞬間,她神思恍惚地想。
讓我們蕩起雙槳,大家一起在天坑相會嗎?!
就算這個時候再看到玉龍瑤,金羨魚無不平靜地想,她也不會驚訝了。
這個地方畢竟不安全,她無暇和弄花雨敘舊,點了點頭說:“我們路上再說。”
那十多個修士這個時候也都回過神來,他們多多少少都認識金羨魚,在這個時間,這個地點看到她,都有種如在夢境的錯覺。
還有那道劍光……
那道劍光所透露出的修為信息,給他們打了一劑強效的鎮定劑,雖然茫然,但這個時候也都相繼鎮定下來道謝。
“道友。”
“多謝道友出手相救。”
“你怎麼在這兒?”金羨魚的語氣絕對算不上多友善。
弄花雨咬了咬唇:“姐姐也見到了那人首豹身的東西嗎?”
金羨魚停下腳步,似笑非笑道:“那是什麼?我沒見過你說的東西,倒是見到過鳳城寒。”
下一秒,她就看到了近乎川劇表演般的演技,弄花雨的臉色“刷”地一下就白了。
“鳳道友難道也在這兒?”
金羨魚淡淡道:“在不在這兒,我未必有你清楚。”
少年怔了怔,杏眼裡霧氣彌漫,抿唇露出個勉強的微笑來:“那是因為,我妒忌鳳道友他。他憑什麼與姐姐走得這麼近。”
“我們自洞庭一彆這麼久都沒見過麵。當日合虛山花船前,姐姐也隻看了我一眼。”
這幾天裡他一直在等,等著金羨魚主動來找他。
這讓弄花雨自己都感到吃驚,自從洞庭一彆,一閉眼,他滿腦子都是金羨魚。
是,他以為自己對金羨魚而言至少是不一樣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