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龍瑤不是個被動的人, 刀山火海,蹚過才知道。
哪怕事實就擺在他麵前,他還是先以自己的方法試了試。
可惜的是, 結果與原著沒有任何出入,除卻這兩個選擇外,並沒有第三個選項。
他自己倒是站到了血祭大陣間試了試,不過“□□”這種投機取巧,bug般的, 本來殘缺的東西, 似乎對血祭大陣沒有產生任何影響。
一連串的嘗試失敗之後,玉龍瑤出乎意料地什麼也沒做, 隻是靜靜地站了一會兒,唇角彎出個很淡的弧度, 欣賞著此地的藍天白雲,嶙峋萬仞, 雪山冰川,草甸繁花。
“我突然覺得,如果能留在此地也是個不錯的選擇。”玉龍瑤突發奇想地笑道。
“沒有外界的紛擾, 你我二人在此地結廬而居, 你說怎麼樣?”
金羨魚也一起看向遠處的美景,輕聲道:“沒想到陰陽星君也會選擇拖延和逃避。”
玉龍瑤笑容不變。金羨魚能感覺到他目光裡沒了笑意,此刻正靜靜地打量著她。
是在衡量著她的價值?
玉龍瑤在沉思, 金羨魚沒有出言打擾她,她在等待。
良久,玉龍瑤這才抬起眼,“如果你願意與我一起。”
金羨魚愣了一下,失笑道:“這個時候還要要挾我, 是不是太不君子了?”
玉龍瑤淡淡地打斷她道:“這不是要挾。更何況,在你麵前,我本不欲做君子。”
金羨魚愣了愣,她觀察著玉龍瑤的神情,他神情淡淡,麵無表情,眼裡沒有任何笑意。
一股荒謬與愕然同時浮上她心頭。玉龍瑤說的該不會是真的吧?
其實說出這句話,就連玉龍瑤自己都感到納罕。
但他很清楚,這並非逢場作戲,如果金羨魚說一聲好,他說不定為了得到她而放下一切。
本體出不出世對他而言總歸沒什麼影響。他一樣是地位崇高的陰陽星君,一樣可以活得好好的,活得比大多數人都好。
他有這個信心。
這個念頭甫一湧現心頭,察覺到金羨魚對自己的影響力,玉龍瑤心裡微微一動,幾乎又有一種選擇血祭,摧毀自己弱點的欲望。
金羨魚不會答應他的提議,玉龍瑤也深諳這一點。
於是,饒了一個大圈,又隻剩下了“血祭”這一條路。
玉龍瑤心高氣傲,他三番兩次地放低了身段,再叫他低聲下氣地挽留,這是不可能的事。
氣氛一時間陷入了僵持。
金羨魚:“我想,你已經做出決定了,是不是?”
玉龍瑤沒否認,他很輕地點了下頭。
他臉上的動搖轉瞬即逝,快到仿佛隻是金羨魚的錯覺。
果然與所謂的情情愛愛相比,還是自己的“事業”最為重要。在這點上,玉龍瑤倒足可稱之為一個合格的反派。
金羨魚笑著往後退了一步,“你看,你說愛我,實際上你最愛的人永遠是你自己。”
血跡大陣陣法繁複,從石門上一直畫到地麵腳下未止,陣眼就藏在嶙峋的石堆裡,撥開碎石清晰可見。
金羨魚心裡說不上失望、迷惘什麼的,因為她本來就沒對玉龍瑤抱有希望。
“我曾經喜歡過你。”金羨魚忽道,她已經退到陣眼附近。
玉龍瑤一怔,臉上露出一瞬的驚訝,又迅速壓了下去。
“聽我說,”金羨魚怕他誤會,忙繼續道,“但隻是曾經。”
“你樣貌很好看,人也很聰明,是不是很膚淺?喜歡這件事它並不能受人控製。我想,在見到你的第一眼起,我就喜歡上你了。”
玉龍瑤一怔,他當然知道金羨魚曾經喜歡過他,這話由她這個時候再說起,他心裡一動,心在一瞬間好像變得格外柔軟。
像是春日的柳枝拂過心湖。
那一瞬間,似乎拋下自尊,好聲好氣與她商量,挽留她一次,也算不得什麼。
柔軟到他語氣都忍不住放軟了許多,正欲開口,金羨魚又道:“其實你當初本不該娶我,當初你但凡對我冷淡些,好教我斷了肖想。你我之間也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。”
玉龍瑤他出生高貴,教養極好,一向沒有插話這項陋習,便袖手靜靜地聽她說。
她嗓音冷冷澈澈的,聽不出任何傷心,或者悵惘。那雙秋水般明亮凜冽的眸子,在提及當初的回憶是,有一瞬的柔軟。
她大大方方地訴說著曾經的愛慕、卑微、患得患失。
“這你倒是想錯了。”玉龍瑤微笑道,“不會娶任何一個我漠然無感的女人。我娶你,是因為我對你有感覺。”
玉龍瑤沒有說假話。
他對金羨魚曾經是有感覺的,隻不過這感覺是愛,是好奇,亦或是彆的什麼,他就不得而知了。
總而言之,她在他心裡的地位無可替代。
不管他如何遊離不定,但終會回到她身邊,一如現在。或許是憫她將死,死者為大,玉龍瑤難得主動剖析起自己的內心來。
這是他們或者說這是玉龍瑤,這近千年來第一次如此推心置腹。
這是金羨魚帶給他的改變麼?玉龍瑤想。
他不喜歡事物超脫控製的感覺,也不喜歡釋放出太多的信息,他喜歡把握信息差帶來的優勢。
但金羨魚不太一樣,他竟然會期待著她帶給他的新變化。
說出這些話的同時,金羨魚心頭一鬆,仿佛壓在心口的大石終於被移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