傳聞中, 小仙洲無救仙君衛寒宵,寡恩薄義,少年時弑父殺兄, 入主衛王宮。
如果不是為了救周萌妹,金羨魚想,她一定不會喬裝打扮潛入衛王宮的選妃隊伍。
人有旦夕禍福,天有不測風雲,某次曆練過程中, 周萌妹不幸中招, 解毒條件極為苛刻,其中一項則是衛王宮常年不竭的不老泉。
當初她假死之後, 周萌妹很是傷心黯然了一陣子,還是金羨魚於心不忍, 主動出現在了周玉麵前。
從此之後,周玉便笑靨如花, 脆生生地主動提出要和她一起雲遊。
周玉對她的感情,並非愛情,亦非友情, 當初洞庭驚鴻一瞥, 令她一直以來頗為仰慕她,金羨魚也很喜歡她。
周萌妹受傷,幫她解毒自然成了她義不容辭的責任。
金羨魚不想跑到衛寒宵麵前, 尷尬地大聲道:“surprise!沒想到吧!我又活了!”
在鳳城寒、衛寒宵、謝扶危都認為她已身死道消的情況下,這行為無疑會引起巨大的連鎖反應。
她在衛王宮附近盤桓了三日,正巧趕上了傳言衛寒宵選妃,於是腦子一抽,喬裝打扮, 混入了衛王宮的隊伍。
對,選妃。
據說衛寒宵“薄情寡欲”,已經引起了小仙洲群臣的不滿,進言要廣征美女,以充六宮。
修真界竟然還玩這一套嗎??
傳言中,無救仙君衛寒宵十分不樂意,但礙於壓力,隻好黑著臉答應了下來。
事實證明,這次選妃絕沒那麼容易,金羨魚前麵這一百八十人,已經被衛寒宵麵無表情地已各種理由趕了回去。
衛寒宵的婚姻大事與她無關,比起選妃,金羨魚深刻地以為,可能選男妃比較適合他。
性取向哪有這麼容易改變的,金羨魚懷疑她可能是個孤例,衛寒宵更喜歡的可能還是男人。
趁著人多眼雜悄悄溜出隊伍,金羨魚半跪在不老泉前,一邊汲水一邊煞有其事地點評道。
不老泉周回數裡,飛珠濺玉,泉水在日光下熠熠生輝。
將裝滿泉水的水囊放入芥子空間內,金羨魚正欲轉身離去。
不遠處,一行宮人忽腳步匆匆朝她走來。
那行宮人看到她愣了一下,為首地皺眉道:“你怎麼在這裡?”
金羨魚內心大喊倒黴,麵上故作迷惘:“……我、我好像迷路了。”
宮人扭頭吩咐身邊的人道:“快,帶她過去。”
金羨魚不想在這個時候跑路驚動眾人,隻好豁出一口氣,鼓著臉,任由宮人帶自己回到了隊伍裡。
大不了就是去混水摸個魚……
照衛寒宵這架勢,他答應選妃很有可能是給群臣添堵的,到最後一個都看不上。
不得不說,衛王宮還是十分恢弘華麗,極富異族氣息。其修建於渺渺弱水之外,一座巨大的鯨骨之上,魚鱗作屋,堂畫蛟龍,珠宮貝闕。
王宮內,流螢飛舞,道旁刻石為鯨,丹檻連楹,重樓飛閣間點綴著萬年不熄不滅的鮫人燭。
遠遠望去,星星溢溢如明滅不定的天河。
金羨魚身邊的女孩子們個個都生得秀麗動人,靠著說話來舒緩內心的緊張。
“我好害怕,聽說無救仙君他凶毒薄情,嗜殺成性。”
“不要怕,傳言多添油加醋,當不得真的。”
“我們大家一起勉強也能做個伴。”
跟隨在女孩子們身後,金羨魚並沒有打算幫衛寒宵澄清的意思,她現在隻求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,減少與衛王宮宮人的聯係,好成功淘汰,順利跑路。
不多時的功夫,就已經輪到了她們這一行人過去麵見評委,啊不……
仙君。
金羨魚一路眼觀鼻鼻觀心,但聽到少年喑啞的嗓音的時候,還是忍不住看了他一眼。
少年坐在水晶簾下,桌上的水果看起來沒有動過。
過了百年,衛寒宵的樣貌沒什麼顯著的改變,但穿著打扮和從前相比無疑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。
他整個人似乎瘦削了不少,白發及腰,玄色的長袍曳地,肌膚蒼白得似乎能看清淡青色的血管紋路。
鴿血紅的眼底蒙著淡淡的陰翳,整個人看起來一副懨懨的模樣。
少年托腮冷淡地掃了她們一圈。
“不感興趣,退下吧。”
話音未落,金羨魚連同其他女孩子都不由鬆了口氣,就在她轉身準備離開的刹那間。
衛寒宵忽然皺了皺眉,“等等,慢著。”
“你,轉過來。”
金羨魚愣了一下,心臟劇烈地跳動起來,過了半秒,才意識到衛寒宵說的並不是他。
他指著的是她身邊的一個姑娘。
女孩被驟然點名,嚇得花容失色,不安地躬身行禮。
衛寒宵顯然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,皺著鼻子認認真真打量了一圈,道:“不是你。”
“奇怪。”他低下頭,喃喃道。
曳地的玄袍如同翻滾的烏雲,最終停留在金羨魚身邊。
緊跟著,一隻雪白的手扳起了金羨魚的下頷。
“抬起頭,看我。”衛寒宵麵無表情地說著。
金羨魚強忍住一個過肩摔,轉頭跑路的衝動,儘量“花容失色”地看過去。
內心暗忖,她的喬裝易容應該沒有問題,她還縮了骨……
“你看著倒還不錯,”少年煞有其事地沉吟了一聲,“留下吧。”
誒???
金羨魚受驚地抬起臉。
等等……
她確信自己的易容沒有問題,長相不醜,但也絕對算不上漂亮,總而言之,是在人群中絕對不出挑的那一掛。
那一刻,金羨魚感覺自己的臉都僵硬了,她懵逼又無措地睜大眼,卻對上了其他女孩子或羨慕,或同情的目光。
那一刻,金羨魚覺得自己都快具象化出一隻爾康手道,等等我!!
衛寒宵說完,鬆開她,就又走回了水晶簾下,這一次竟然還拈了個在電視劇暴君鏡頭裡出場率頗高的葡萄,頗有閒情逸致地拋接了半晌,“咕咚”一聲,吞進了嘴裡。
“怎麼樣?”衛寒宵麵不改色地擦了擦唇邊的水漬,問身邊的大臣們,“我留了一個,可以了吧?”
群臣們麵麵相覷。
總歸還是留了一個,紛紛站起身恭祝衛寒宵。
原來不是衛寒宵認出了她,隻是她倒黴被他選中來應付交差。金羨魚微微鬆了口氣。
衛寒宵:“什麼時候洞房?”
群臣:???
金羨魚心裡一緊,微鬆的一口氣又提了回去。
衛寒宵又拈了顆葡萄:“不是你們讓我儘快選妃誕下繼承人的嗎?”
“那擇日不如撞日好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