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是普通人驟然聽到太宰治這番話,恐怕心都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。
奈何眼前的是赤鬆流, 一個要死的時候也不忘記安排後事的混蛋, 所以儘管突然被太宰治這麼試探,赤鬆流的確有點驚訝, 但他的呼吸和心跳沒有任何變化。
任何時候都不能放鬆對自身的控製,否則容易被敵人發現端倪。
這是赤鬆流用血得到的教訓。
赤鬆流忍不住在心裡對哈桑說:“雖然有點時空錯亂的感覺,但眼前這位太宰治真的是一位天生的黑手黨,生來就是乾這行的料子啊。”
哈桑提醒赤鬆流:【你先應付眼前吧, 太宰治的問題可不好回答哦。】
赤鬆流:“這有何難?看我的。”
赤鬆流看著太宰治, 眉眼彎彎,露出一個極為自信的笑容。
同時赤鬆流動了動手, 他的右手被太宰治壓著, 此刻他反手壓住太宰治的手背。
赤鬆流認真地說:“太宰,我不會死的。”
太宰治聽後眼睛微微睜大, 原本暗沉的鳶尾色眼眸因睜大, 在燈光的照射下變成了淺淺的褐色,看起來透明而溫暖。
赤鬆流繼續說:“一想到如果我死了, 你就要獨自一個人麵對這個無聊而滿是謊言和欺騙的世界,我就覺得自己活著還是有點用的。”
“我本來想,如果你能去上學讀書, 在其他領域做出一番事業,就仿佛是我自己這麼做了一樣, 心中會生出一股滿足感。”
“但你還是加入了港口黑手黨, 還是因為調查我遇襲而加入的。”
“我沒有資格評價你的選擇, 更沒有資格說你做的是正確的還是錯誤的,但我想,如果在同樣處境裡的不是自己一個人,是不是會稍微好些。”
“人類這種無聊的存在,果然還是怕寂寞的吧?”
“所以你放心,太宰,我向你承諾,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死的。”
“你的存在是有價值的,因為你,我會努力活下去,這麼想一想,心情是不是稍微好了一些呢?”
太宰治怔怔地看著赤鬆流。
赤鬆流那雙黑色的眼睛此刻非常明亮,這是一種發自內心的自信和神采,是太宰治不曾擁有的東西。
許久後,太宰治長出一口氣,他感慨地說:“真是太厲害了,赤鬆先生。”
“你這個回答完美地規避了我的問題啊。”
他雖然這麼說著,神態卻輕鬆了很多,嘴角的笑容也沒那麼冰涼了。
因為這個回答的確讓太宰治內心某個隱秘的地方輕輕鬆了口氣,仿佛胸口的凝固鬆動了一樣。
太宰治又一次重複自己的問題:“所以果然是他們兩個之一嗎?”
這次問話時的語氣總算不像之前那麼陰沉了。
赤鬆流放鬆身體靠在後背,他饒有興致地說:“為什麼這麼判斷?”
“很簡單啊,我聽森先生說,你醒來後說的第一件事就是和北美不死者集團的聯絡事宜。”太宰治嗤笑道:“一個攛掇我脫離森先生控製的人,能說出關他屁事的人……在好不容易從死神手中掙脫出來後,第一個想到的是為組織謀劃聯絡事宜?”
“彆逗我笑了。”
太宰治攤手,臉上流露出了得意和輕蔑的神色:“也就那個利益至上的森先生沒有在意這一點而已。”
因為不管赤鬆流心裡怎麼想,他的行為始終是以港口黑手黨的利益為優先的。
赤鬆流:額。
——可惡,都怪當時哈桑說蘭堂快完蛋的語氣過分焦急。
“森先生給我開工資,我自然會認真工作嘛。”赤鬆流打了個哈哈,隨即他話音一轉,“答案嘛,我可以告訴你,你真的要聽嗎?”
太宰治聽到赤鬆流這麼說,神情微動。
赤鬆流笑吟吟地說:“加入港黑後的第一個工作不是自己探查出來的,而是我劇透的,你確定要這麼做嗎?”
太宰治聞言忍不住嘖了一聲,他皺眉看著赤鬆流:“這其中難不成還有隱情?”
赤鬆流提醒太宰治:“你為什麼會來問我?”
太宰治猛地反應過來,他找赤鬆流詢問為什麼包庇凶手,重點不是凶手是誰,而是為什麼!
那他如果搞清楚為什麼,自然也會明白赤鬆流的為什麼了。
太宰治臉上流露出了躍躍欲試的神采,他看向赤鬆流,饒有興致地說:“如果我找到答案了呢?有沒有獎勵?”
在赤鬆流開口前,太宰治飛速補充說:“作為我不找你幫忙的交換。”
也就是說,如果赤鬆流答應給獎勵,太宰治就不會從赤鬆流這裡追問探查答案。
赤鬆流哭笑不得:“你都這麼說了,看樣子是無論如何都想要一個獎勵咯?”
太宰治理直氣壯地說:“要不然我找森先生告狀!”
赤鬆流莞爾一笑:“好吧,那你想要什麼獎勵?”
太宰治猛地湊近赤鬆流,他小聲說:“讓我看看你的異能力,好不好?”
此言一出,仿佛空氣中有什麼東西凝滯了。
赤鬆流慢慢抬眼看太宰治,他似笑非笑地說:“哦?異能力啊……如果你真想看,可以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