赤鬆流猶豫了一下,還是開口了:“你知道……魔術師嗎?”
太宰治一愣,他看向赤鬆流。
金發女子的波浪長發擋住了神情,身影似乎融入到陰影裡,又似乎有霓虹的流彩不斷閃過。
赤鬆流的左手拿出一根煙,他吹出了一片朦朧的霧。
隨即太宰治驚訝地發現,四周來來往往的人好像都無意中避開了他們兩人站立的地方。
哈桑提醒赤鬆流:【你確定要說嗎?】
赤鬆流:“我隻是不想騙他,也不想騙自己。”
太宰治皺眉:“魔術師?”
“你可以單純理解為,魔術師是追求真理的人。”
赤鬆流微微低頭,指尖的煙散發著淡淡的香蕉氣味,嗅到這樣的味道,會讓人精神平穩,並易於魔術師進入冥想之中。
“魔術師比所有人都更執著於一點,為了追求所謂的真理,會拋棄一切,也會為了真理而出賣一切。”
“正因為生命中已經有太多的東西被去除,所以魔術師的理念和追求目標才會越發堅定純粹,魔術師不屑於說謊,因為已經沒有值得去說謊的東西了。”
“但是所謂的魔術,又是利用種種手段和小把戲,在短時間愚弄、扭曲、欺騙整個世界的手法,每一個魔術師都會忠誠於自己的內心,同時儘可能地扭曲世界以達到自己的目的。”
“我的確從不曾有意欺瞞過任何人,但也會本能的扭曲一切話語的含義。”
“聽到你喜歡我,我很高興,真的。”
赤鬆流認真地看向太宰治:“但是你見到的赤鬆流並不是你以為的樣子。”
“我其實是一個扭曲而醜陋的東西,基於欺騙和偽裝產生的愛戀如無根之水、斷梗流萍,等過幾年也許你就會後悔了。”
太宰治怔怔地看著赤鬆流。
這一刻,赤鬆流反而有些像森鷗外了。
“……你知道嗎?森先生也曾如你這樣仔細分析自己的感情,然後做出最理智的決定。”
太宰治抬手撩了一下眼前的發絲,讓視野越發開闊了一些。
“稍微能明白,你以前為什麼能和森先生合作愉快了,原來你和森先生有些相似。”
赤鬆流:“……這個笑話不好笑。”
太宰治卻輕笑起來。
然而越是這麼理智的分析自己的行為,就說明其實感情已經失控了。
那也許……他突然伸手,握住了赤鬆流拿煙的手。
他對自己說,隻有這一次。
太宰治並不知道什麼是魔術師,但這不妨礙他明白,赤鬆流說出了一些非常隱晦的秘密,隻屬於赤鬆流的秘密。
按照赤鬆流的說法,他應該是一位魔術師。
一位不屑於說謊,但會本能扭曲一切的魔術師。
所以隻有這一次。
一生一次的、發自內心、超越理智誕生的勇氣。
“你剛才說,每一個魔術師都是忠於自己的內心,純粹而堅定的,不會說謊的。”
太宰治定定地看著赤鬆流,鳶色的眼睛裡似乎有光在閃爍著。
“那你直接回答我一個問題,隻需要回答肯定或者否定就行了。”
“我喜歡你,你喜歡我嗎?”
赤鬆流的眼睛微微睜大,他對上太宰治的眼眸,一時之間竟有些怔神。
他喃喃地對哈桑說:“看吧,我就知道的,我無法欺騙自己的內心,更不可能騙太宰。”
“這種事情,如果真的問了,我說不了謊啊……”
哈桑持續保持沉默。
許久後,赤鬆流苦笑起來,他的語氣有些艱澀:“是的,我很喜歡你,非常喜歡你。”
每一個走上魔術道路的魔術師都是心智剛硬之輩,也許會有軟弱,但絕對都有屬於自己的堅持和信念。
魔術師唯獨無法欺騙自己的內心,否則魔術會發生效果變化,也沒法很好的使用魔術。
太宰治聽後先是怔神了幾秒,在意識到赤鬆流說了什麼後,他倒吸一口涼氣,隨即忍不住大笑起來。
他猜對了!!
胸腔內有澎湃而洶湧的情緒來回激蕩著,本來忐忑的心像是飛上了雲彩裡,輕飄飄的,柔乎乎的,但又有種無所不能的強大感覺。
就仿佛在一瞬間,原本灰暗的空間被明亮的陽光、五彩斑斕的鮮花和一望無際的青草地所覆蓋。
心底油然生出喜悅的同時,伴隨而來的還有恐懼和貪婪。
恐懼於有一天會失去,貪婪於想要此刻定格為永遠。
太宰治仔細品味著這樣的感情,一時不察,卻發現赤鬆流走到他麵前,並抬手碰觸到了他的臉頰。
赤鬆流輕聲問太宰治:“很開心嗎?”
太宰治理所當然地點頭:“開心!就好像得到了全世界!”
赤鬆流看著太宰治驕傲的、純澈且得意洋洋的神情,他閉了閉眼,終於也笑了。
“好吧,你覺得開心就好。”
作者有話要說:好吧,看在噠宰生日的份上,今天直接三更了。